“窦叔儿,这钟徽真有那么厉害么?您居然说他一个人能打得过宇文擎和姜盛联手?”楚王殿下直到钟徽走后,才再次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钟徽和姜公一样,都是武学奇才,而他的师父,是裴行俨。”面对楚王殿下的问题,窦师纶的回答丝毫没有遮掩:“殿下,能让裴行俨一眼看中,这本身就代表着了不起。” “好吧……”楚王殿下闻言点点头,到底是没再多说什么。 “殿下,您最近似乎有些不安。”窦师纶见楚王殿下不说话了,他突然正起神色,开始循序渐进:“臣听闻您还收了突厥使节做家臣?” “啊,窦叔儿您收到消息的速度还挺快,不过那小子真不能放回去。”楚王殿下闻言点点头:“那可是一支长自污水潭,但却清涟不妖的接天碧莲啊……” “殿下最近书倒是读了不少。”见到自家的家主有长进,窦师纶是打从心底里感到高兴。 “那倒也没有……”楚王殿下闻言挠了挠下巴:“说起来……虞师和萧师,他俩有些时日没进宫教导本王读书了。” “陛下给他们派了一些编纂典籍的差事,估计一时半会儿的,两位大儒还顾不上您。”窦师纶听完楚王殿下的抱怨,当即便为虞世南和萧瑀做出了解释。 “那昏君……祸害本王还不够,居然还打算祸害本王的两位恩师?”楚王殿下闻言眉头一挑:“他俩都教出本王这么个学生了,凭啥还能干文化人才能干的活儿?!” “殿下,您这话说得……着实是臣也很难评价其在理不在理了……”——不得不承认,楚王殿下的脑回路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奇,就连窦师纶偶尔都会招架不住。 “唉……”楚王殿下望着屋外的天空,语气有些唏嘘:“本王是担心这俩老头儿的身子吃不消啊……” “那倒不必……”窦师纶闻言摇了摇头:“臣可听说萧公、虞公近日那都是红光满面,就连食量都增加了不少。” “这俩……”楚王殿下没想到,自己居然再次被两位老师背刺:“算了算了,老没良心的,本王也早该习惯了……” “殿下,说回正事。”意识到话题已经跑偏的窦师纶,这回决定不再循序渐进了,所以他看着此刻有些忧愁的家主,直接开门见山道:“您是不是已经开始忌惮陛下了?觉得将来某天,一场父子之间的刀兵相见不可避免了?” “啥?”楚王殿下没想到窦叔一开口,居然是比宇文擎还直白的反贼发言:“窦叔儿……你说啥?!” “殿下,您为何在那日之后,开始有意无意地招揽家臣呢?”窦师纶看着脸上表情由愕然渐渐转为沉默的楚王,他的内心也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殿下,有些话臣必须给您说清楚——当年那场动乱中,陛下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参与的迹象,便是当年老夫人……” “窦叔儿……”楚王殿下这会儿已经听不下去了:“本王真不是小孩子,您这些话……您自己信么?” “殿下,可事实就是——”窦师纶发觉楚王殿下如今是越来越像老夫人了。 聪明绝顶,但又偏执己见。 这样的人,或许是世俗之人眼中的疯子,其行为言语很难被人所理解,可那些真正成就了一番大业的人,往往都是这样的性格。 “事实就是,”生性带有一些偏执,而且时常不爱动用大脑考虑事情的楚王殿下,在截断了窦师纶的话头之后,又直接揭开了那层包裹在自己心头的纱布:“我爹他当年参没参与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对此事不知情的样子——常何当年可是李建成手底下的人,这他都能策反,为何刺杀的消息,他却一点都谈听不到?” “常何……”窦师纶在听到这个名字后,眼神中闪过一阵迟疑,随后才缓缓开口道:“常何原本……” “窦叔儿,您可别说他也是我的家臣。”楚王殿下闻言冷笑一声:“本王从小到大挨的打,有一小半都是因为他!” “殿下,常何自然不会是我们的人。”窦师纶闻言笑了笑,随后道:“臣的意思是,常何原本是陛下安插在李建成身边的人,在平阳昭公主去世后,陛下才最终下定决心要与太子不死不休。武德七年,也就是在平阳昭公主死后的第二年,常何被陛下调进长安,赐给他宝刀和黄金,让他成为了玄武门的守将,至于后面的事情,我们都知道,所以臣也就不再赘述……”(注1) “窦叔,我现在是一点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此时的李宽,在自己最信任的家臣面前,终于卸下了心防:“您的意思我明白,你想通过常何的事情告诉我,从我爹在姑姑死后第二年便开始出手布局,谋划玄武门的举动来看,他应该没有参与谋害我姑姑…… 可……可万一他是……”楚王殿下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但是他相信窦叔已经听懂了他的意思。 “殿下,您这是自己钻了牛角尖了。”窦师纶看着眼中流露出痛苦神色的楚王殿下,神情温和的劝解道:“陛下的确是足智多谋,可按照陛下以往的行事作风来看,他断然不会是李元吉那样的阴险小人。再说了,李建成李元吉早就与陛下对立,平阳昭公主又是站在陛下这边,臣实在在想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