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六话音落,苏沫轻挑了下眼尾。 “嗯?” 樊六蹙眉,一脸愁容,“你师兄给他下了个套,现在人在医院里躺着。” 苏沫单手托腮,手肘撑在茶桌上,心里有小九九,佯装一无所知,“师叔,您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苏沫到底是真不知情还是假不知情,樊六看不出来。 樊六落在茶杯上的手紧了紧,心一横说,“钱凯是钱忠文的独子。” 苏沫水眸迷茫,“然后呢?” 樊六道,“钱忠文就这么一个儿子,必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出事。” 苏沫,“师叔,如果你真的想让我帮你,不妨跟我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苏沫的话,樊六深吸一口气,“你真不知道?” 苏沫坐直身子,细腰往后靠,“确实不知道。” 樊六,“……” 话聊到这个份上,包厢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樊六在担心什么,苏沫心里清楚。 他迟迟支支吾吾,说话说半截留半截,无非就是担心她会录音。 老实说,她今天还真没这个打算。 放长线钓大鱼,这个道理,她懂。 如果她今天打草惊蛇,以后再想通过樊六打探点什么,那就难了。 两人僵持了足足七八分钟,樊六落在茶桌上的手握成拳状,“钱忠文的儿子钱凯,是他们那个圈子里出了名的二世祖,一天到晚犯浑,混吃混喝,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樊六说,苏沫静静听,并不急于接话。 樊六吁一口气,继续说,“前阵子听说他一下子谈了三个女朋友,钱忠文恨铁不成钢,一气之下就把他银行卡停了,谁知道……” 樊六说着,摇了摇头,神情无奈。 苏沫听懂了他的意思,“所以钱凯因为手头紧联系博物馆的内部人员,设计调包大师兄修复的北魏人物故事彩绘描漆屏风倒卖?” 樊六,“对。” 苏沫倏地一笑,“他胆子这么大。” 樊六,“打小被宠坏了,慈母多败儿,说得就是这样的孩子。” 苏沫说,“我很好奇,这样一个纨绔,怎么收买的博物馆的内部人员啊。” 樊六接话说,“你还记得博物馆的李主任吗?” 苏沫点头,“记得。” 樊六道,“说来也是巧,这个李主任的小孙子得了白血病,需要钱,两人一拍即合……” 苏沫闻言,‘啧’了一声,“还真是巧。” 樊六,“事情就是这样一个事情,现在错误已经酿成了,钱忠文那边的意思,反正真品也没有调包,小五这边……” 苏沫问,“那博物馆这边呢?不追究吗?” 樊六正色说,“只要你大师兄这边不追究,博物馆那边,我亲自出面解决。” 苏沫红唇勾笑,“师叔什么时候跟那位钱总关系这么好?” 鞍前马后的。 面对苏沫的发问,樊六也有自己一套说辞,“说实话,关系一般,大概是年纪大了,我自己也有儿子,所以看到这种情况,总是于心不忍。” 苏沫,“懂了。” 从包厢出来时,苏沫脸上无笑。 走出茶庄,她坐上车,掏出手机拨通了秦琛的电话。 彩铃响了会儿,电话接通,苏沫问,“在哪儿?” 秦琛那头十分安静,“在家。” 苏沫,“好,我回去说。” 说罢,苏沫把手机合上扔在中控上,一脚踩下油门,打转方向盘。 一路上,苏沫都在思考樊六在包厢的表现。 看似没什么问题,实际上漏洞百出。 就拿李主任和钱凯的事来说。 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个人。 即便真的是一个有贼心,一个有贼胆。 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对方。 樊六说两人是一拍即合。 调包倒卖古董。 两人得心大到什么程度,才会寄希望于一个陌生人。 按理说,樊六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不应该这么蠢才对。 想不通。 就这个问题,苏沫想了一路。 眼看车快要抵达翠竹轩,她脑子里忽然有什么东西闪过,她精准抓住,下一秒,按下秦琛的电话。 手机连接着车载蓝牙。 电话接通,苏沫语气匆匆说,“派人去医院盯着钱凯。” 秦琛嗓音低低沉沉,“嗯?” 苏沫笃定道,“钱忠文要让钱凯给他背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