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只是在书上看过有关于北海巨人的记载,那时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如此近距离亲眼目睹才算是真正感受到此等庞然大物究竟有多么可怕。” 清晨,崔玉言几人都已经清醒过来,站在山野小院里望着那前方几乎与儒山一样巨大的存在,就连初升的朝阳都被尽数阻拦在外。 那等面对巨物所产生的恐惧是与生俱来无法抗拒的本能。 东方木这才知道,昨晚自己看见的是真的,并非是酒醉时候产生的幻觉,他拿起桌上昨晚吃剩的一盘灵果吃了一口,心里思考着这件事情。 无心修行,专情文章,但这并不代表东方木是一个对什么事情都毫不关心的人,北海之主的后人以如此高调的姿态出现在儒山,等于是在向整个世界宣布他的存在。 “李公子觉得君上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东方木看向了李子冀,他想听一听对方的看法。 崔玉言疑惑道:“难道不是为了观圣卷?” 东方木摇了摇头:“观圣卷的确是了不起的盛事,但归根结底对于一个人的修为提升并没有帮助,只是历练的一个过程,如同神子,佛子可能会很感兴趣,但北海绝不会只为了观圣卷而来。” 比如妖国的林墨,同样获得了观圣卷资格,但是对方却拒绝了这次机会,显然兴趣不大。 崔玉言皱眉想了会儿:“总不能是为了破坏观圣卷而来的吧?” 东方木道:“圣卷乃是儒山至宝,就算是一千个君上也是绝对破坏不了的。” 那是为了什么? 崔玉言看着李子冀,李子冀没有说话,想要去预判一个毫不了解的陌生人想做什么,那完全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想。 “我想去藏书阁看看。” 李子冀轻声说道。 东方木点了点头,将君上到来的事情从脑海中抛开:“李公子的诗作被文宫收纳,就等于是儒山的座上宾,除了传承殿与文狱之外,想去哪里都可以。” 传承殿自是不必多说,是儒山从创立到如今的传承之处,属于是儒山弟子心目当中的圣地。 至于文狱,顾名思义,乃是关押罪人的地方,里面鱼龙混杂,有异教的妖人,有在儒山势力范围内作乱的修士,甚至还有儒山内部走了歪路的邪修。 但这都不是建立文狱的原因,文狱的存在是为了封印一颗心脏。 一千多年前,异教那位神的心脏。 所以在儒山之上,除了仅有的几位大儒之外,剩下任何人都是没有资格靠近文狱的,有贸然接近者,轻则被驱逐离开,重则也会被关押进入文狱当中。 一行人朝着藏书阁走去,周郎童还在缠着李子冀询问昨天的那句诗,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周郎童有预感,以李子冀的才情,此诗若是写全,绝对能够再次被文宫收藏。 东方木昨夜喝醉已经忘了这茬,此刻听见周郎童提醒方才想了起来,那双眼睛再度变得火热,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如此好诗在前,哪里还顾得上那什么北海君上?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李公子果然才情绝世,随口一言便是惊世文章,这些年我在山下参加过的所有文会加起来都不如与李公子相处的这一个晚上。” 在没有遇见李子冀之前,东方木十分享受那无数次在文会当中才思灵感的强烈碰撞,现在与李子冀相识,他忽然觉得以前的日子全都白过了。 这才叫诗。 这才叫文人。 “咦,今天这藏书阁前人怎么这么多?”正打算继续追问李子冀是否有全诗的时候,东方木忽然瞥见藏书阁前站满了人,除了儒山弟子之外,还有来自其他势力的人。 李子冀抬头看了过去,眉头微微一皱。 因为他看见了两个熟人。 茉莉儿和兵奴,此刻正站在藏书阁前,与君上对峙着。 蓝色眼瞳带着妖异的气息,君上看着面前的二人,嘴角勾勒起一抹笑意:“你们似乎已经忘记了北海的礼节。” 茉莉儿的脸色苍白,眼中微微有些恐惧,那不仅是来自实力上的差距,也是血脉上的压制。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北海之主的后人。 北海之主,为何会有后人存在?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现在却偏偏发生了。 兵奴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了茉莉儿的面前,目光警惕的看着前方拦路的君上。 感受着茉莉儿身上传出的恐惧,君上轻轻摇了摇头,似是有些感慨:“北海叛逆,竟也配来观圣卷吗?” 北海与妖国之间的仇恨,绝对不会亚于与圣朝之间的仇恨。 任何势力对于背叛者想必都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这话可是绝对的侮辱,茉莉儿脸上的恐惧被愤怒取代:“妖国是妖国,北海是北海,你有什么资格自诩正统?” 君上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他看着茉莉儿,蓝色眼瞳闪烁着危险的光泽:“你还真是胆大包天。” 一瞬间,兵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笼罩过来,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他就做出了判断,主动朝着君上冲了过去。 刀上泛着寒光,牵引着四周的灵力汇聚过来,这一刀的威力可以说比在无尽平原之时强横了数倍,直直朝着君上斩了过去。 君上没有避开,他就站在那里,面对着这似乎能够斩断一切的刀光,他只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那宛若琉璃铸就的手掌轻而易举的便握住了那把刀。 灵气的迸发被硬生生压制在了那只手上,无形的压力朝着四周波动弥漫。 兵奴抬头看去,恍惚间,他只看见了一只手掌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紧接着他的身体就朝着后方倒飞出去,砸在了茉莉儿的身前。 低头去看那把刀,刀身上有着无比清晰的三个指印。 还没等他站起身来,一股钻心的疼痛忽然从胸口传遍全身,即便是兵奴都无法承受这样的痛苦,身体抖若筛糠,豆大的汗珠从脸上不停滚落。 他强撑着抬头看去,目光正好对上君上那双漠然无比的蓝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