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危险的时刻到了,”
我转身对着露出欣喜和放松表情的陈夫人道。
“困兽犹斗的垂死挣扎,才是最可怕的……”
“对方只剩有两个可能和选择,就此溃败不可收拾,或者拼死拉着我们陪葬……”
“你会不会太悲观了……”
谜样生物嘀咕道。
“阿姐……”
我没有回应她,而是转身对着陈夫人郑重其事道。
“你有多少把握这次来的救兵,就是你所希望的人马……”
用最坏的结果和防人之心去揣摩,对方也是拥有其他的想法和立场,只有稍稍放松攻势,就足够造成我们更多的伤亡和其他后果。
我可不愿意用身边人的安危,去测试这种概率性,特别是在这种奋战到最后一刻眼看要大翻盘的时候。
“明白了……”
陈夫人点点头
“一切都交给你了……”
然后拉着抱头蹲和谜样生物道,
“我们会找个最安全的地方藏起来的……”
安排好她们之后,剩下的人也被我重新召集起来。
“把尸体都堆在窗台上,然后藏起来不要露出身影”
我高声吩咐道
“小心戒备……”
“非战斗人员都赶到下层去……”
“把兵器和食水都集中到上层……”
“说不定我们还要做上一场,才能摆脱这个困局的……”
“不想被误伤误杀什么的,就给我打起最后一点精神来”
仅仅一刻钟之间,庭院中的情势,果不其然的发生了变化。
那些叛军发生了动摇和分裂,有人停了下来惶然的站在原地,有人赶紧返身去支援后队,还有人开始向两边逃跑,顺着破口跑出去。
只有最前端的数百人,在一名兽纹黑甲红皮风的军将带领下,继续一孤注一掷的前进着。
他们高喊着着口号,更加亢奋的,哪怕有人摔倒绊倒,也被毫不犹豫的踩踏过去,
“冲进去才有活路……”
“找出我们的要的人,就有一线生机……”
他们是如此怒吼着,只用了很少的时间,冲到近前,将门前的障碍物一扫而空,
因为底层大厅被放弃的缘故,他们几乎毫无阻碍的冲了进来,发现扑了空,然后被来自头顶上预制好位置,推下来的砖石和家具,砸了个昏头转向,接着是火铳和弓弩的攒射,让他们死伤累累。
但是更多的人却踩着同袍的尸体,继续涌进来迅速填塞满了大厅中,于是
狭窄的梯间和廊道口,成为白热化的争夺焦点,不断有人被砍倒刺中滚落下去,然后又有人不要命的踩着尸体和滑腻的血水补上来,居于上层的弓弩和火铳,几乎不用瞄准,对着他们的人头,都能造成固定的伤害。
但是这个优势,在红披风和他身边的一小戳人,亲自投入战斗后,就马上出现了变化,就像是,插入油脂中的尖刀,或是蛮横捣烂一切的重锤,之间相互转换着,顿时将被居高临下受制于人的坚持给轻易打破了。
这些都是善战的老兵和决死之士,在面对绝对数量优势的敌人时,几乎可以眼睛都不眨的充分利用铠甲的防护,和不那么要害的伤处,来换取对方的伤亡。
在他们的簇拥和掩护下,红披风几乎是身先士卒的杀上楼梯,留下一路血肉狼藉,红披风,很快变的破破烂烂的。
接着这些军人又停下脚步结阵以待,就轻而易举的把走廊其他地方,飞快涌过来支援的护卫们,死死拦阻在楼梯口前的方寸之地,掩护着红披风继续向上杀去。
三楼的护卫更少一些,而且主要是铳手和弓弩手,他们勇敢操起所能找到的的投入到近战中。
在狭窄的路口,他几乎不避不让的对着刀矛顶了上来,只身及身的那一霎那,稍稍侧了侧,刺中的矛尖被甲片带动着卡在肋下,砍中的横刀也从脖子的要害,变成鲜血喷溅的肩甲上。
然后他沉闷的抡刀如飞,顿时将挡在面的护卫,斩腿断手的接连斩翻数人,然后连看都不看一眼,似乎根本不愿意多花一分力气。
手起刀落,几乎无人能挡,无论是枪矛,手牌还是刀剑,几乎是被他连人带兵器一起斩断切碎,落不下几合。
就像是一个人形的绞肉机一般,留下一地支离破碎的人体。就算是稍有阻碍,也像是被扫垃圾一般,经由他强横不似人的臂力,给挥落到一边,或是于脆撞在墙上和栏杆上,直接掉落下去,发出沉闷的惨叫声。
碰,我手铳也装填好射了出去,可惜又被他侧头偏开,只在不甚要害的肩上,噗的一声打飞几片带血的甲叶,穿着那么一身严实的甲衣,还受了伤,却不知道还能保持足够的灵敏和激烈的动作。
转眼已经被他杀上三层,并且将二层的护卫和三层的,阻隔在身后。我真是可以看见韩良臣和伯符他们,各种忧急和愤慨的表情。我反而有些冷静下来了。
破破烂烂的红皮风,也变成被血肉浸浴的深酱色,粘卷在一起,像是几跟布卷做的尾巴一样,随着他格击斩杀的动作,而飞舞出一种奇怪的壮烈感。
几名战斗经验老道的骑从护卫,用刀牌配合着,终于将他给拦了下来,然后他又中了一枪,只可惜是手铳。虽然打在胸口上,却被崩碎的金属护心镜给挡住了大部分威力。
我心中大恨,重新拖起一条长铳,装填起来,却经不住手抖,洒落了一些药粉,然后一声惨叫,让我的通条掉在地上。却是
一声,却是红披风露出个破绽,以腿上被刺穿的代价,再次放到一名骑从护卫,顿时打破了他们的掩护,然后又斩断另一名骑从护卫的剑和手臂,顶着胸口将他甩撞到墙上,
然后我再也忍不住,有些酸软又有些坚定的举起长铳,最后两名骑从护卫像是下了决心一般
,贴身缠住他,然后被刺穿,乘着这个片刻僵直,我也扣动了扳机。
碰,红披风身晃了一下,血水一下子从锁骨的位置喷溅,他像是恶鬼一般的赫赫笑了一声,将破碎的甲兜解脱下来,露出里面被染成深色的里衬,反手拖着长长的战刀,一瘸一拐的向我逼将过来,
一个小小的身影贴墙冲了过来,挥手将液体从近距离泼在他的身上,他挥手一档,却发出嗤的声响,蒸腾其许多烟气,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反手撩刀过去,
我大惊失色的不顾一切的用火铳去拦,却咔嚓一身被切断,但也挡偏了下去势,乒的一声斜切在抹泥灰的墙面上,崩落下些许碎块,还有一大岔飘落的发丝。
然后她又动了,又是一股刺鼻的液体,斜斜泼在红皮风的肩膀以上,这次他没能全部挡住,似乎是因为战斗的疲累还是流血过多的缘故,他的反应稍稍迟了一线。
然后我看见,他的头脸上没有遮蔽的地方,被溅到了几块半透明的东西,在嘴唇,鼻子和耳边的位置上,皮肤迅速发黄于枯然后翻卷剥落着,露出里层鲜红的血肉。
然后他做了一件最错误的事情,用空出的那只手,试图去摸脸上手上的位置,不出意料的是他再次惨叫起来,那是真正无法忍受的痛楚。
连武器都失手丢在地上,随即他重新捡起来,像是受伤的猛兽一般在走廊上大吼大叫着,却已经没有太大的威胁,因为他已经看不见了。
他摸脸的动作,似乎是把手套上残余的腐蚀物,也给沾到了眼角边上去,整片耷拉下来的血红眼皮和变成灰白浑浊晶体。
几乎插着我的大腿,重重的切在花纹方砖的地面上,我甚至能感受到碎片打在我腿侧的刺痛感,但是也就是这个程度了,
“走好,不送……”
我轻声念叨着,一脚踢在残缺不全的护栏之上,震掉下些许碎块,然后伴随着他条件反射的挥斩的动作,呼呼生风的刀刃从我头上掠过之后,红披风扑了个空,重重压在了不堪忍受的护栏上。
毕博碎裂的声响中,我冷眼看着拼命想抓住什么的红皮风,就这么和我檫身而过,随着重力和惯性,扑出了栏杆之外。
传来沉闷的轰的一声撞击,然后那些底下正在战斗的叛军,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如丧考妣的惨号和呼叫声,像是丧失了神智和斗志一般,根本不顾搏杀转身就跑,然后被追砍这一一倒在地上。
最后在我赶忙的喝令治下,还是留下了一些俘虏,大概有几十号人,眼神中却好似只剩下,死灰一样的颜色。
对于付出惨重代价的守卫,发泄式的暴打和辱骂,如同行尸走若一般的毫无反应。
“你为什么要跑出来……”
我这才缓过气来,对着小脸煞白如雪的,同样摊做在地上的谜样生物,有气无力的道
“因为有不好的感觉……”
她如是回答道。
“这就是三酸两碱么,”
我又看了眼,丢在地上的小空瓶子。
“这么可能这么容易……”
她偏了偏头,似乎还没从余悸中缓过神来,下意识的回答道。
“这不过是用炼铁的废气,手工提取的一点实验成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