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的是假象吗? 或者说,此刻眼中看的是假象,因为我已经知道,坟洞下面的墓室里并没有骷髅骨。 那骷髅骨,有没有可能是从另外的地方,借用风水术投射而来? 有没有可能,真要找到真坟,其旁边儿,就有一个这样的骷髅骨架,那才是真正的守坟之物? 真真假假。 假假真真。 对于阴阳先生,我以为我了解的不少了,他们善于拿捏人心,善于坐山观虎斗,善于运筹帷幄。 可直至今日我才感觉,对他们的了解仅仅是冰山一角,仅仅掀开了一缕神秘的面纱。 水下憋气的时间终究是有限,吴金銮从洞中爬出来了,一边在水里冲着我招手,一边往我身旁游来。 我先点了一下那坟包上方的透明砖石,这才往上游,朝着神道的太岁口那里靠近。 吴金銮则游向我先前的位置去查探。 轻而易举的穿过太岁,回到最初的神道中,湿漉漉的水不停往下滴落,顺畅的呼吸,肺缓解压力,脑子清醒不少。 身上的疼痛却没有缓解,右手,右脚都火辣辣的疼,双臂的伤口有一些结痂的迹象,破损的衣服却深入了伤口中,合拢在一起了。 稍稍抬头,看向上方的盗洞,我稍一迟疑,往上爬去。 出盗洞后,正值深夜之时,天上繁星点点,霎时好看。 冯怀古的尸身依旧跪倒在地,双手交叉,还是在提醒着能走到尸林尽头的人,不要穿过来。 再看前方尸林,整整齐齐六十四个树人排列成圈,足足六十四个栾候倒挂在树下。 这里栾候的数量,比墓室还多。 尸甲覆盖,同样让本应该映射出星空的潭水变得黑沉一片。 在尸甲之下,神道上方,还有数量更多的江黄。 则意味着此地,绝对无法强闯! “罗道长,你怎么上来了……”吴金銮略喘息的话音入耳。 “爷心善,怕玉胎道场和罔极道场的人死太多呗。”老龚嘚吧一句。 “看样子,他们应该没有闯过来,此地的栾候还很安静,水面的尸甲也没有被扰乱过。”吴金銮点点头。 “谁说不是呢?可能风水术还是不够精湛,卡在半截,也有可能,早就打道回府了。”老龚脑袋转了个圈儿,自娱自乐。 “老龚爷,对于真棺的位置,您怎么看?”吴金銮却单刀直入,说了正题:“丁芮朴之死,让江黄周边,乃至整个江黄市的阴阳先生都松了口气,说实话,大家以前被抢了生意,抢了地位,又不是特别敢去找丁芮朴,就是因为,去找过她的人,都成了陶明易,冯怀古,许罔这样的裙下之臣。” “而且,丁芮朴对我吴家做了一些事情,导致我家破人亡,今日承蒙罗道长和老龚爷的帮助,扫除了她,只要老龚爷点头,刀山火海,我们都帮你开坟!” “我怎么看……我看,没得搞咯。”老龚直翻白眼,才说:“坟包上边儿还有一块水晶,倒映着一具泛紫意的骷髅骨,谁知道是什么鬼?什么尸?我可不想阴沟里翻船。” “小吴子你倒是有心了,不过嘛,老龚爷心没那么野,搞不掂的事情,不搞了,算求。” “爷,我歇会儿,累毙了。” 最后一句话说完,老龚才消失不见,是回到了夜壶里。 “这……”吴金銮张张嘴,戛然无声。 他还是有些不理解,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才问:“罗道长,老龚爷确定?退一万步说,我们都探出那么多信息了,他就不想要那法子了?” 说着,吴金銮还咽了一口唾沫,他眼眸中却出现一丝渴望,还有隐隐的贪婪。 这贪婪,是基于老龚不要。 我深深的看着吴金銮,说道:“吴先生,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见好就收?老龚从来不会轻言放弃,他都说免得阴沟里翻船,这件事情的危险,便不是你能驾驭的,因为我们都没把握驾驭。” “我面对过出阳神的真人尸骸,出阳神的真人魂魄,更面对过达到真人境界的薜荔鬼,我知道,那是一条常人难以跨过的鸿沟,是天堑,你有没有想过,那坟头上让人看见的骷髅,并不只是震慑不让人破坏坟包?还有没有可能,是发现墓穴中一切都是假象后,探墓者一样会再去看坟包顶端,那是明牌?” “活着出来,是本事,若是再去叨扰人安息,就是自寻死路?” 我这一番话很长,意味很深,很重。 吴金銮戛然无声。 还有一些阴阳先生一样钻出了盗洞,他们或多或少听到了我的话,同样面露不自然,相互对视。 不过,这些话,他们听得进去,停不进去,那就不一定了。 贪婪这个东西,存在于任何人的身上。 小人小贪,大人大贪,这世上,完完全全干净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除非,没有机会。 这时,忽然有个阴阳先生,匆匆走到冯怀古的尸身旁边,在他身上摸索起来。 他的举动,导致其余阴阳先生蜂拥而上,只有吴金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