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想推平了这里,可看着那么多病人,无法下手,仔仔细细检查一遍整个医院,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宋房大概是算出来我会回来,因此逃走了。” “往后十年,我每年都会回到这里,这医院没有出现任何闹鬼的迹象,宋房也没有回来过的迹象。” “时间,熏陶了恨意,却淡化了警惕。” “我委托各界朋友,调查宋房这个人,他的信息倒是四处活跃,慢慢的,我来睢化的时间就越来越少,去了很多查到过宋房踪迹的地方,却总是慢了一步。” “没想到,他好大的一局棋,是借用这里养了二十八狱囚。” “他又一次逃了……” “唐师妹……” 何忧天颤巍巍的抚摸着那铁青色的脸。 “我早就该发现不对劲的,游历时,唐师妹曾说过,容颜总有一天会褪去,宋房就说过,人死,容貌就会定格,那时候我认为是他看惯了生死,阴阳先生本就是那样,没想到,他是真的杀人养鬼。” “他好恶毒的心,这等术法,是炼化了唐师妹,怕唐师妹冤魂回到句曲山,或者是来找我报信。” 话音至此,何忧天久久不能再言。 我才明白,他为什么压不住自己的杀意。 相当于……宋房是他半手促成的,如果当年他没帮忙,宋房不会那么快,搜集回来那么多恶鬼。 他早就知道,唐幼死了。 只是,此刻才瞧见唐幼的尸身如此凄惨,刺激伤到了心脉。 那阴阳先生…… 不,宋房,当真是恶毒到了极点! 他怕是丝毫没有将何忧天当成兄弟,只是利用的工具! “老龚,你进去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利用,能找到宋房的人。”我低声开口,吩咐老龚。 “爷……塌了哇,生气紊乱,指不定还有风水阵,他晓得我,可能留着某种算计。” 先前老龚不是这番话,魏有明走了,他一气之下,是有着非要将宋房揪出来的决心毅力的。 “老龚!这不是贪生怕死的时候。”我皱眉,再度下令。 “显神,不要逼玄齿金相,他所言有理,如果这住处没有丝毫问题,他进去无妨,被破坏成了这种模样,再加上宋房留下唐师妹的尸身,用来影响我心智,十有八九会留下陷阱。”何忧天慢慢缓过来一些劲儿,不过,他苍白的头发却有着一丝血红。 “对对对!老何头还是老何头,爷,你还得练呐!”老龚煞有其事的说。 我脸色沉了不少,并非是针对老龚的,而是在思索考虑。 “他不会离开靳阳的。”我的话脱口而出。 “这么多年,他养各种各样的鬼,真的就想止步于二十八狱囚了吗?其实,他是想要万恶的薜荔鬼,只是阴差阳错,被我们破坏了。” “瘟癀鬼,六十年才有一见的可能性,他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如此隐忍,步步为局的人,肯定在暗中谋划着瘟癀鬼。” “大师兄,我们是有机会将他引出来的!” “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回到四规山,解决了眼前的困境。”我沉声道。 何忧天点点头,脸色恢复了一些镇定。 “我会缝尸,咱们离开之前,我将尸体缝补好,这医院里应该有工具。” “老刘,带我去找针线。”我看向了副院长。 此时此刻,他呆呆的站在一旁,何忧天那番话,他一样听见了,本身就泛红的血煞眼睛,红的更为触目惊心。 脖子忽地歪扭一下,他怔怔的看着我。 那一瞬,我好似从他眼中看到一抹怨恨,恍然大悟,还有森冷的情绪。 不……不对…… 那眼神,怎么有些像是魏有明? 只是一眨眼,那些情绪完全消散了…… 这给我一种感觉,就像是魏有明虽然被带走,但留下来了一丝魂魄,盘踞在副院长身上似的。 “我去给你拿。”老刘语气僵硬,他扭过身,朝着职工宿舍的方向走去。 “爷……不跟上他?他被活撕了哇?”老龚嚎了一嗓子。 “不用,这医院,是魏有明的根儿,他走归走了,不可能让这里乱掉的。”我若有所思。 “哦……鬼院长是挺有心的,就是走错了道儿,嗐,这都怪那阴险狡诈,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小人,阴阳界有他为耻!” 老龚嘴碎子,谩骂脏话,一箩筐的招架在宋房身上。 我蹲身在尸身旁边儿,看着被切断的尸块,心中思索着缝尸的手法。 “大师兄,过程你就不要看了,嗯,你去七长老他们那里,陪着师尊吧。” 我扭头看了一眼何忧天。 “我还好,不用回避的。”何忧天面露笑容,只是,笑容是表象,更多的还是哀伤。 “这是规矩,大师兄你遵循就好,对了,你让丝焉过来,我需要她帮忙。”我再道。 何忧天顿了半晌,再度看了一眼地上残尸,这才朝着医院大楼方向走去。 几分钟后,丝焉过来了。 她背着老龚的包,老龚停在她肩膀上,表情优哉游哉。 显然,是何忧天让她将老龚给我。 她瞧见地上尸骸,发出一声惊呼,捂着嘴巴。 饶是平时冰山模样的她,一样受了波澜。 “这是谁?”丝焉茫然问我。 “一位长辈,丝焉道长,你随身应该带了一些化妆的东西吧?”我切了正题。 很多时候,丝焉是不施粉黛的,不过,这段时间,我注意到她时而会补一些妆容,关于女人化妆这事儿,素颜是一种态度,愿意化妆,又是另一种态度,不好多问。 不过,今天恰好能派上用场。 “带了。”丝焉点头。 “全部拿出来吧,我有用。”我说。 丝焉刚拿出来化妆用的物品,副院长老刘就回来了,手中提着一个小帆布袋子。 “这些都是有明的东西,他以前会给病人缝补衣服。” “多好一人呐……要是他不杀人,就更好了。”老龚咧了咧嘴巴,嘀咕:“病人穿着院长给缝的衣服,指不定还上院长拧的麻绳吊,管治管埋,那叫一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