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很慢,却又很快。 房间门被推开了,出现在门口的竟然是余秀,眼神分外空洞的余秀。 她极为虚弱,好似站都站不稳,椛萤在旁边搀扶着。 直觉告诉我,我听到的是余秀的脚步,而并非椛萤。 椛萤的脸上全然是不解,茫然,就像是不知道为什么余秀会上来。 我同样不解和茫然。 余秀醒来是好事,可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给我那种渴望的感觉? 下一刻,余秀抬起手,从领口中拉出来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玉佩,透着淡淡的荧绿色,又有月华一般,极其温润。 意识中的渴望,变得更强烈了。 “给……给我……”我再度发出哑声。 可内心又升起了一股抵触,抗拒。 想要,是本能。 不想要,是本心。 那玉佩,是吕阚交给我,存着余秀一缕魂的东西。 而后椛萤用钟山白胶让那缕魂变得凝实,厚重,也通过那缕魂找到了余秀本身。 余秀更因为魂魄得到弥补,变得灵动了。 茅有三轻咦一声,似是也有了疑惑。 再接着,余秀另一只手,忽地紧攥住那玉佩。 霎时间,余秀赫然轻声咳嗽起来,像是变得愈发虚弱,眼神愈发空洞。 她的手,用力往前一抛,同时,她身体直挺挺地往下一跪。 椛萤惊呼一声,立即搀扶住余秀。 玉佩打到我身上之前,却忽地被一只手接住! 那赫然是茅有三的手! 而后,茅有三将玉佩挂在了我脖子上。 一股微凉的气息,从玉佩上弥漫而出,我感觉整个意识都被填补…… 分崩离析的感觉完全消失…… 茅有三的手,开始快速在我身上点动。 每一次,我都感觉一阵刺痛,像是身上有伤口,但伤口被堵住了。 意识逐渐变成白蒙蒙一片,瞧不见任何人,甚至听不见任何声音。 直到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疼痛,流淌感消失不见的时候,我意识彻底沉寂…… …… 不知道过了多久,再等稍稍有些思维,勉强控制着睁开了眼睛。 入目所视,是发黄的天花板。 是边边角角上脏兮兮的蛛网,只不过,大多蛛网破了,挂着干瘪的蜘蛛。 脑袋有些沉重,身体却有种通泰的感觉。 我说不上来,总归和以前不一样。 好似什么东西被割裂开了,又拥有了别的。 撑起身体,我斜靠在床头,茫然四看。 房间是熟悉的,依旧是我家别墅。 先前茅有三腾开的那房间,是我爸妈的屋子,阴差阳错的,这刚好是我小时候的房间。 抬起手来,我捏了捏拳头,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自己似是比以前灵活多了。 通泰灵活,是因为没了瘟癀鬼,少了过阴命,只剩下填补回来的阳神命,命相对来说没有那么驳杂,轻了,我就感觉舒服了吗? 只是,这阳神命,好像也没有那么特殊? 起身下床,意识忽地一停滞,下一秒,我瞪大了眼睛,想到了那最后一幕! 猛地冲向房门,朝着楼下疾冲! 到了一楼,一楼显得安安静静,夜色愈深,却空无一人。 身上摸去,却没摸到手机。 脚步声自后方传来,我陡然回过头,入目所视,楼梯上站着的是椛萤。 她呆呆看着我,眼眶瞬间噙满了眼泪。 她奔下楼梯,如同乳燕扑怀一般,投入我怀中,抽泣不止。 我抱着她,稍稍得以慰藉。 椛萤哽咽喃喃:“茅有三说,要是你七天没醒来,就醒不来了,命和躯壳无法融合,第六天,你可算是醒了。” 我脸色骤然一变,身体都僵硬起来。 六天? 符最多让余秀撑七天。 这就过了六天!? 当时,余秀丢给我玉佩,她明显又变得虚弱。 六天她能否撑过来? 只剩下一天了,我还能有时间找到人帮她吗? “秀秀!她人呢?”我推开椛萤,又抓住她肩膀,急迫地问。 “秀……秀秀……她在楼顶房间,她没事。” 椛萤的回答,让我松了一大口气。 “老龚呢?醒了吗?”我思绪分外的快,再问椛萤! “没,还没有。我先带你上楼。”椛萤神色却是镇定的,就好像真没什么大事儿一样。 此外,我还看出来了一丝不对的地方。 倒也不是不对,而是此前从来没有发现过的。 椛萤的脸上,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粉红,似是让她的脸变得雾影朦胧,又有种妩媚多情的感觉。 那妩媚多情,似是一张虚幻的脸,像是面具一样扣在椛萤的脸上。 “魅?” 鬼使神差的,我喃喃一句。 “啊?”椛萤一时间显得不理解。 “魅在我身上呢,怎么了?” “没……没事……”我轻吐一口气。 “先去看看秀秀,只剩一天了,老龚没醒,得立即想到办法。”我镇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