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雷滚滚,闪电不停地划破祁家村晦暗天空,几十年未见的亮光照亮视线所囊括之处,所视的一切,都充满了灰暗。 那两头大媪被劈得血肉模糊,模糊的血肉又成了焦炭。 围攻韩鲊子,领头等人的媪,厉啸地朝着那两头大媪奔去。 韩鲊子那边顿时减轻了压力。 不过韩鲊子并未就此作罢,他纵身一跃,又至半空中。 赤红色的道袍,在电闪的骤亮白光中,就像是一道艳丽的红花,绽放到最夺目的阶段! 带着重音的咒法声,响彻于天际之间! “一笔勾起五雷使,铁面判官不容情!” “三观将帅领兵起,五雷使者急速行!” 同时,韩鲊子手中的拂尘飞舞极快!红意弥漫,大抵是他吐出的血。 以血为墨,血符一道道成型! 雷,响的更猛烈了! 的确,媪只能被柏木心杀死。 韩鲊子杀不了它们。 却能将它们的手脚劈成焦炭,外边儿皮肉劈成焦炭,眼,耳这等脆弱的地方,完全毁掉!最终那些鬼物,成了一个个无腿无尾,甚至没有眼睛耳朵的怪物。 这一幕,是真的刷新了我对道士的认知…… 更清晰的看见了下九流和上九流之间的鸿沟,真就宛若天堑! 这样一对比,孙卓完全是学艺不精,就着急的想要接管监管道场,想要压韩鲊子一头。 是韩鲊子无心权利,无心和四规山起冲突,对孙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真对比起来实力,孙卓的道术对比韩鲊子,还相差太远太远。 卯足全力才憋出来,似是火花一般的雷,和凭空劈下的雷,差距无需用言语形容。 也幸亏是孙卓。 若他一直待在四规山,等到道术大成后再出来,我就是真切的跳梁小丑了…… 这无异于还给了我一个更深,更坚决的念头。 孙卓必须速死! 否则,将来一个类似于韩鲊子,甚至比韩鲊子更强的存在,对我来说,威胁太大太大。 “不要发呆,走了。”余秀拉着我的手袖,拽着我往前走。 等我到韩鲊子,领头等人身前时,韩鲊子面不红,气不喘,身上的伤势,好似没有痛感似的。 领头对韩鲊子充满了忌惮和敬畏,又看向我,匆匆问我如何了? 我取出来阴山竹纸包着的心,递给领头。 领头推掌,没有接。 他连连点头,哑声道:“拿到就好,拿到就好……这鬼地方,多亏韩长老来了一趟,否则我们怕要赔了夫人又折兵,都不一定能活着离开。” 韩鲊子瞟了一眼那些媪,又看了看我,才道:“我要去村深处看看,你们速速离开吧。” 领头面色微变,正要说话。 我微嘘一口气,才说:“韩长老,我们在村口等你。” 领头皱眉看了我一眼,显得不解。 韩鲊子的脸色稍显的满意,说:“如此甚好,等我诛了报应鬼,若有所获,赠予小友。” 下一瞬,韩鲊子调转身形,朝着回返路上疾驰! 我示意领头跟上。 “显神,韩长老帮了我们不少,他不走,为何我们不帮忙?”领头话极为直接。 我摇摇头,说我们帮不上。 领头稍稍僵住,他瞥了一眼余下三人,目光却落在余秀身上,说:“我们不行,她可以。一个报应鬼,一个活青尸,单纯一个,韩长老无碍,两个若是在一处,恐怕……” “他们两个不会在一处的。”我打断领头的话。 领头眉心郁结,一时间没吭声了。 “显神,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他忽地又问。 我没吭声。 “韩长老,不让你说?”领头胖脸绷紧。 “嗯。”我借驴下坡。 领头轻吁一口气,才唏嘘道:“韩长老的道术,高得可怕,先前好像监管道场出事,他用的也就这样的招式,理论上,元气大损,要折寿的,可他脸不红,心不跳,我看,这种实力要能保持下去,搞不好能成真人。” 我心头再次微跳,忽地,余秀先前那番话回荡在耳中。 还有,韩鲊子先前的面容,也浮现在眼前…… 坑人……坑了茅有三吗? 韩鲊子是茅有三续命,才能活下去。 他肆无忌惮的用这种雷法,就如同领头所说,理论上,他要折寿。 实际上,寿命本身是续来的……那就得茅有三补上去? 拳头,暗暗紧握。 真人就是这般实力? 不过,领头所言也非真,他没见识过明镜真人。 若韩鲊子实力强过于明镜真人,这一次就不会让明镜真人摆布。 只能说明……明镜真人会更强…… 怪不得,茅有三没让我去杀孙卓,而是让我进某个地方…… 那地方,有什么杀招? 思绪间,我们一行人已经走出了殡仪馆大门。 我才注意到怪异的一幕。 身后的天,正在逐渐变亮,黑漆漆的云层,一点点褪去…… “呵呵。”领头忽地笑了笑,说:“祁家村这范围的凶狱,来自于那活青尸,报应鬼,以及尸山肉林,尸山肉林被毁,天倒是亮了,凶狱的范围,缩减了。” “无形中,显神你办了一件大好事,这地方,多多少少还是失踪了许多人,重见天日后,附近的居民要轻松些。”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沉默无言。 没等我们从岔路进祁家村,身边的天,都亮了,眼前的路也有了改变。 领头似是知道路径,带着我们一路到了村口。 祁家村还没什么变化。 在领头看来,是报应鬼和活青尸撑起了剩下的凶狱,可我清楚,全靠那个活青尸。 另外三个下九流,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只是他们没笑,脸色比哭还难看。 杨管事以及开车的司机还守在村口,瞧见我们从另一条路过来,显得分外诧异。 没等他问,领头就让那三人去说明情况,而后,他和我走到村口正前方,眺望着村内。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从天亮,到天黑,又等到天亮的时候,异变突生。 祁家村的牌楼,倒了…… 村子给人那种压迫感,竟消失不见…… 半小时左右,韩鲊子出现在了村口。 他背负着手,脸色却极为郁结。 “吴庸,帮我一个忙。”韩鲊子停在了领头面前。 以前,韩鲊子称呼的是吴领头,此刻换了名字,可见韩鲊子的心情,很糟糕。 “韩长老,但说无妨。”领头微微躬身,态度摆的极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