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我心底又是一凛。 韩鲊子这种级别的道士,在他面前否认,无异于班门弄斧。 毕竟和先前不同,先前我说一些半真半假的话,都是有准备的,现在事发突然,我也没想好逻辑严密的说辞。 “自是有一点点。”我微嘘一口气,才说:“黄叔看似中立,实则也是逐利之人,先前我和他关系尚且还好,可椛萤暴露出天乙阳贵命数后,就不好说了。” 我这话,完全说的就是真实的了。 不过是两件事情交错了一下而已。 韩鲊子若有所思,不过,他却没有挪开视线,一直看着车窗外,饶是转过弯,监管道场完全消失在视线中,他依旧注视着那个方向。 “韩道长?你也忌惮黄叔?”我忽而又问。 “只是疑惑,为什么司夜会出现在监管道场,为什么一瞬便消失,他一夜做法找来,倒是有些反常,一般情况下,无论是夜游神还是日游神,都不会离开城隍庙太久,吃不到香火,对他们来说,损伤不小。”韩鲊子回答。 日夜游神,指的就是日巡和司夜,九长老和孙大海之前都提过。 一时间,我没多言。 却忽地想到一个点,就是韩鲊子这番表现的缘由! 阴差阳错的,韩趋主魂还在监管道场中。 借体还魂,实则算是逆天改命,他这做法,肯定是违背了天理伦常,韩鲊子是误以为,黄叔因此而来监管道场? “此刻天色尚早,要不要回去看看?或许帮黄叔找一找司夜?”我再次开口。 没有提关于韩趋的事儿,我只是就事论事,并且我断定了,韩鲊子应该早就做过什么准备,黄叔找不到,或者动不到韩趋的主魂,否则,他刚才就不会再次上车和我离开了。 果然,韩鲊子摇摇头,说不用。 车下了山路,行驶在正常马路上。 韩鲊子收回视线,平视前方。 我闭目靠着椅背,心绪逐渐平缓。 心头默默和黄叔念了抱歉。 他来的太不巧了,我刚好引走韩鲊子,丝焉要来收走韩趋主魂。 本身韩鲊子就有了一丝怀疑,届时黄叔可能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这根本不用我多言什么,多挑唆什么,城隍庙是过界之地,天生就是值得怀疑的。 黄叔出现,就成了原罪。 一小时左右,车经过一处厂房,再穿过一条小路,便停在了祁家村外。 透过车窗,一眼就瞧见大腹便便的领头,以及杵在一旁的杨管事。 他们有三辆车,旁边儿约莫十余人,或是背着龙杠,或是腰间拴着哭丧棒,肩挂着竹篓,九流行当,一应俱全。 推门下车,我正往那边走,杨管事就满脸笑容地迎过来。 下一秒,杨管事神色忽地错愕起来,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上。 领头胖脸上的笑容僵硬,其余隍司的人手,全都忌惮万分,惊疑不定地看着我身后。 “听鬼羊说,监管道场会有道士同行,万万没想到,是韩长老屈尊。” 领头微嘘一口气,笑容恢复和煦。 “除恶务尽,尸鬼亦如是。”韩鲊子平静回答。 “的确如此。”领头摸了摸下巴,眯眼点头。 “走吧。”韩鲊子提醒我一句。 “稍且慢。”领头又摇摇头,才慎重说:“这里头,和先前不一样了。” 我心头微凝,眼神问询。 韩鲊子背负着双手,若有所思地看着领头。 领头这才阐明缘由,其实此前,隍司不止一次派遣过人,来祁家村探查。 先前到了祁家村外,他又派遣了人进入其中,开始人手都安然无恙的出来,禀报了里头的情况,可这会儿,又进去了三人,直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根据先前的探查,完全肯定祁家村已经没有所谓的内村和外村安全之地这样的说法了。曾经外村的范围都有媪,以及饿死鬼出没的迹象。 甚至祁家村的凶狱有蔓延的可能。 更关键的是,有一头青尸级别的活尸煞在村内四处走动,除了活青尸煞,还有一个母煞,至少是化血级别的活血尸煞。 领头这一番话,让我心头发凉,顿回想起来不少东西。 的确,祁家村里头有子母煞,子煞的阴胎还弱,被马楼一剑废了。 而马楼等人,则折损在了山顶邬仲宽宅院中,动手的就是母煞。 领头借刀杀人,清理了门户。 可之后,我们就遭遇了青尸级别的活尸煞。 那人,十足十就是邬仲宽老婆芷兰红杏出墙的奸夫。 他死状凄惨,皮肤上都刻了符。 可他又成了青尸。 大概率,邬仲宽就死在他手中…… 祁家村最恐怖的应该不是尸山肉林,不是报应鬼,而是那侏儒…… 我思绪很快,领头则慎重的和韩鲊子对视,他又说了句:“韩长老可有把握,同时对付尸山肉林,和活青尸煞?” “你漏了一个。”韩鲊子静静回答:“还有一个报应鬼。” 领头额间顿时又泌出些许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