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手探出,要抓住韩趋。 可魂魄这东西本就虚无缥缈,韩趋又不是那种确切意义上的鬼,只是生魂。 他魂魄稍稍虚幻一瞬,我没有抓到,便让他跪倒在我身前,整个身体都趴匐在地。 “这……” 一时间,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这件事情相当棘手。 不管是让我将韩趋喂鬼也好,还是去监管道场,收走他主魂,这都极其难办…… 前者,是彻底毁了我为数不多的朋友。 后者,会彻彻底底地得罪韩鲊子…… 怪不得,丝焉下不去手。 不论后者,这前者,她作为一个女流,又怎么狠得下心? 被鬼吃,就是彻彻底底的湮灭。 一旦被彻底消化,投胎都没可能了,属于完完全全消失。 “为什么不选择说清楚……或者,过界投胎?”我眉心拧成了疙瘩。 “说不清,投不了胎。” 开口的是丝焉,她神色分外复杂,走至客厅内。 “韩师伯,走火入魔了,他那种级别的道士,入了魔障,无人能将其唤醒,他的执念,其实就是不想让韩师弟“走”。” “城隍庙那里,我知道他去过一次,那城隍爷本就是见风使舵之人,不可能让韩师弟过界,况且,就算要过界,也得魂魄完整。” “退一万步说,即便是韩师弟魂魄完整了,到了城隍庙,也会立即引来韩师伯。” 一时间,我没吭声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我内心的善恶念头,好似没有韩趋这般分明。 我更能理解的,反倒是韩鲊子,而非韩趋。 或许是从小经历的事情不同,于我来说,能活着,付出一定的代价,是能承受的。 哪怕这代价,是一点点的良心。 只是,我不是韩趋,我有必须活着的理由。 韩趋的认知,更是人要顺应天命…… “罗兄,帮我。”韩趋再次抬起头来,眼中尽是恳求。 我面色复杂至极,如实回答: “韩兄,你高估我了,我这辈子,朋友没有几个,让我毁掉朋友,我办不到。” “至于我眼前的近况,让我将韩长老得罪至死,我也办不到,更不能这么办。” 韩趋一时间变得呆愣,久久不能言。 “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蹙眉,我再看向丝焉。 一时间,丝焉显得极其为难。 “办法,不是没有,但也不可能做到。” “说!”我斩钉截铁地问。 “长明灯,撑不住那么久的,还是得让韩师弟魂魄复原,然后藏匿在某处,等到一年后,韩师伯驾鹤西去,自然不会逼着韩师弟害人,只不过,韩师伯必然在主魂上动了很多手脚,拿回来魂魄,不迅速处理了,也会被找到。” “气息这东西,是断绝不了的。”丝焉略显的无奈。 我心头微凛,喃喃道:“谁说气息无法断绝?” 语罢,我直接摸出来了八封旗。 黝黑的旗帜,符文晦涩玄奥,这八封旗帮了我很多忙,若非它们,地气的气息早就暴露在众人眼中。 丝焉面色稍稍一惊,盯着八封旗,她再抬头,神色稍警觉。 “天寿道场的法器?这道旗看起来虽然玄奥,但阴厉气息极重……我曾听师门长辈提过,这应该是八封旗?” 我点点头,说是。 正常情况下,我不应该拿出八封旗的。 可现在,八封旗对我来说作用已经不大,地气不能再使用,八封旗就成了鸡肋。 “韩兄,我理解你,也理解韩长老,的确,人死如灯灭,可人不只是前尘往事,还有来世种种。丝焉道长所说我,更合情合理。” “我想办法,引走韩长老,丝焉道长取走你主魂,让你魂魄合一,再用这八封旗阻隔气息,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过得很快。” 语罢我再搀扶韩趋,这一次他魂体凝实,没再变得虚幻。 站起身后,韩趋神态怔怔,看着我手中八封旗。 我没扭捏停顿,将八封旗递给了丝焉。 “刚好,我又要去祁家村,应该能引得走韩长老,倒是借机,还能让韩长老帮帮忙。” “多谢。”丝焉轻声道。 韩趋,则一言不发。 “韩兄,告辞。”冲着韩趋抱了抱拳,我便径直往门口走去。 “走了,秀秀。” 喊了一声余秀,我便出了门。 并没有回过头去看韩趋。 拒绝了他,心里头多少有些感触复杂,毕竟韩趋帮我时,他并没有拒绝过我。 我不得不在考虑朋友的同时,也要权衡利弊。 下楼,上街道后,我拦了一辆车,径直朝着监管道场赶去。 监管道场,比之之前,萧条了太多太多。 当我敲开道场大门时,开门的只有一个绿袍道士了。 他稍显警觉地看着我,敌意极重! 其实,放在之前,监管道场和我之间,还没那么大的矛盾。 精神卫生中心里,茅有三变动了风水局,普通道士折损的必然不少,虽说一部分是四规山的人,但依旧免不了监管道场也去了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