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靠在门外,神色格外古怪。
他是不久前来的,因为清楚侦探的作风,知道对方一旦把自己放进什么险境里,那就绝对是为了谋划更多的东西,所以不直接进去也是防止打断侦探的计划。
但也就是他在门口屏息凝神待机的时候,安室透听到了轻轻掩着的门缝里传来的对话声。
“那这个又是什么时候留下的?”这是那个疑似贝尔摩德的医生。
“嗯……”这是那个小混蛋同期,他没有针对这个问题给出准确的答复,“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愈合了。”
……?
aka身上居然真的有什么伤?该死,这件事他刚刚可没说!
里面安静了好一会儿,只听得见赤江那月偶尔不再特意压制的疼痛低喘、皮肤接触的沙沙声,还有贝尔摩德越来越沉重的言语。
“难道是实验——不,那个人已经死了,是朗姆?”
侦探似乎思索了几秒回忆朗姆是谁:“不记得,但是很有可能,毕竟在那个人眼里我是他的资产,对朗姆而言,这种行为也只是在继承资产而已吧。”
贝尔摩德沉默片刻,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
“不,你不是任何人的资产……那月。”她好像在叹气,末尾犹豫了一下才喊出了这个名字。
从门缝中,安室透可以隐约看到窗帘后有一道身影俯身,克制地拥抱着半躺在床上的另一道身影,从之前的对话上判断,这应该是贝尔摩德主动抱住了aka。
为什么?
安室透自己听见好友说出那种话时确实觉得拳头一硬,很想把那个让好友失忆、还大概率给好友洗过脑,灌输‘你是我的资产’这样认知的家伙揍到半死不活,再送去判刑。
但贝尔摩德不应该有这样的……类似‘心疼’的反应,她的立场是组织,天然和赤江那月不在一起,那个千面魔女居然也会有这样为了他人的苦难而难过的时候吗?
不,这只能说明aka对贝尔摩德来说拥有不一样的意义。
他忽然联想到了好友的父母,准确来说,是联想到樱桃白兰地。安室透之前调查时也有看到过‘樱桃白兰地曾和贝尔摩德是好友’的情报,想必对方当时就认识小时候的aka了!
再加上aka父母身份暴露前也是组织的核心成员……组织恐怕早就盯上了他,而他们直到aka为了复仇而做出那样的事情并葬身爆炸多年后,才知道他的死讯和与组织有关的背景。
对于他们这些好友甚至还没有贝尔摩德来的了解赤江那月这件事,安室透此时的心情十分微妙。
这么一想,贝尔摩德去年会故意打扮成那个样子来试探他,刚见到赤江那月时还第一反应怀疑对方是易容,这都可以说明对方也不认为赤江那月真的会出现在这里。
明明按他们的猜测,这七年里赤江那月应该是在组织的,贝尔摩德却看上去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的样子。
可如果不是组织的话,那难道那个让aka失忆的是第三方吗?
安室透按住额角,决定再听一会儿,要是有不对劲就进去打断他们。
“说起来。”
贝尔摩德恢复了女声的同时直起了腰,像是随口问了一句:“你看波本和苏格兰眼熟吗?”
门外的波本本人心底咯噔了一下。
为什么突然在这个时候问这个,他们从来没有对aka讲过自己的代号,理论上来说对方应该是不知道的,但问题在于aka已经猜到他们几人是同期了,自然就会想到出现在这个问题里的两个代号分别指他和hiro……
安室透倒是相信好友不会在这种事上掉链子,只是贝尔摩德会这样试探,就表示对方很可能发现了什么端倪。
诊疗室里的气氛却没有安室透预料中那么凝重,因为贝尔摩德确实不是在试探,只是真的想起来就随口问一句。
她也看见了波本那两人和自家小孩之间不太正常的气氛,虽然不至于猜测那两人是卧底,但好歹确认了他们就是小孩拜托她照顾的‘hiro’和‘zero’,所以也不是太迫切想得到答案。
毕竟赤江那月自己现在都不记得那段对话了,最多只能通过眼熟与否来判断的话,准确率还是不够高啊。
如果波本和苏格兰真的是她找错人了的话。贝尔摩德想,那就得想办法从那两个人身上收取利息了,她这么多年可不能白白帮错人啊。
赤江那月也能猜到贝尔摩德复杂的心路历程,他沉吟了片刻,坦然地点了点头。
“是很重要的朋友。”
门外的安室透一愣,心中比朋友关系暴露后的焦虑更早一步生出的居然是这段关系被亲口承认的愉悦。
金发深肤的卧底捂着脸,耳垂难得发烫着,疯狂下压嘴角,顺便在内心唾骂自己不争气。
怎么小混蛋难得说一句真心话就让他沦陷了……但说实在的,他和aka认识的时间满打满算七个月,又思念了对方七年,即使知道他们的友情不会被时间冲散,也确实从未听赤江那月说过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