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
象雄国,都城。
穹隆银堡,城池犹如展翅的金色大鹏鸟一般壮丽。
因为大秦丝路的打通,这座高原古城,注入了新的活力,不再仅是苯教信仰者心中的圣地,这里还成了四方商旅们的中转站。
都城的山脚下,一个又一个的苯教修行洞,与路边上开张的货栈、客栈、食铺等相辉映。
象雄王李迷夏正在打量着手里的一只精致的杯子,这是一套来自大秦邢窑白瓷杯中的一个,而且还是皇家窑所烧制的,精美绝伦,简直就是艺术品。晶莹剔透,薄如白纸,甚至还透着光。
“好东西啊,比其它的白瓷高了许多个档次,这样的白瓷杯,一个换一匹马确实不多。”
一开始,李迷夏并不太愿意开通丝路,但迫于大秦连平吐谷浑和西域,感受压力的他们只好同意开放丝路,可谁能料到,这条丝路能带来这么大的利益呢。
穹隆银堡越发热闹起来不说,李迷夏派人在丝路上设卡立关,收起关税,甚至自己也开始做起转手贸易后,说日进斗金都还太少了。
象雄丝路,相比起西域的那几条路,这里明显更加快捷和安全,往东南通天竺各国,往西南则通波斯萨珊。
现在不但是秦国商货聚集于此,就是天竺商货,波斯商货,罗马商货等,也都有四方商旅转运过来。
坐地收税,再低买高卖,李迷夏的财富与日俱增。
他的宫廷之中,也开始新增了无数的好东西。
有了钱,自然就能训练更多的士卒,装备更好的器械。
“大王,秦国天子派使者来传诏,让我们出兵吐蕃帮助平乱,这是何意?”
一群象雄臣子们坐在殿中,不太明白的问道。
李迷夏微笑。
“好事啊,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本王正想出兵吐蕃呢,结果秦皇就让我们出兵助吐蕃平乱,这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大王,这里面是否有诈?”
上次他们派人在洛阳城里突袭吐蕃使馆,谋刺吐蕃公主,可最后事情却败露,损失了一众死士不说,最后还招至秦皇的训斥。
本想挑起吐蕃与秦人之间的仇恨,谁想到最后却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吐蕃赞普事后派使者前来,宣扬要报复。
此后吐蕃人也一直在招兵买马,积极备战,明显是要准备进攻象雄。不管怎么说,象雄的实力早不如吐蕃,这让象雄上下一片惊惶,甚至数次派使者入京,求大秦天子从中调停。
谁也想不到,吐蕃王居然被旧贵族给毒杀了,接着而来的是吐蕃大叛乱。
“秦皇已经派人册封了囊日论赞那五岁的儿子器宗弄为新的赞普,但是吐蕃的那些旧贵族可并不会因此就平息叛乱,效忠器宗农。”
“大王,吐蕃内乱,这对大秦更有好处?”
“所以啊,秦皇才会下诏让我们象雄出兵相助平乱啊。”
李迷夏这么一说,众人立时都明白过来,原来秦皇所谓象雄出兵平乱,也没安好心啊。
“诸位,吐蕃曾冒犯过秦皇,最后不得不和亲公主赔款这才平息秦国怒火。但这只是表面,秦皇绝对没有这么好说话的,只不过暂时还在用兵西山诸羌,因此不过是暂时安抚下吐蕃。本来秦人平定西山诸羌,最终还是会征讨吐蕃,现在吐蕃自己却内乱了,秦人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诸位,大秦天子这是暗示我们报复吐蕃,有了大秦天子的允许,能从吐蕃身上剜下几块肉来,那就要看我们自己的本事了。”
一众象雄大臣都激动起来。
有人叫嚣着道,“穹隆银堡下的象雄河畔,那里的窑洞还是太少了,里面的奴隶不够多,这次正好把吐蕃人都抓来做奴隶。”
“对,修更大的祭台,建更多的苯教寺庙!”
“让吐蕃人都做我们的奴隶!”
李迷夏放下手里的瓷杯。
“就让吐蕃更混乱一点,咱们象雄国与吐蕃友睦邻里,当然要助他们平定内乱。哈哈哈!”
“哈哈哈!”
“吐蕃还是乱起来好,这样吐蕃的那条商路,就不通了,到时都得转到我们这边来,那时咱们穹隆银堡就更加繁盛热闹了。”
“是啊,又能收更多的关税了。”
·······
没有大秦天子的这道出兵平乱诏令,象雄王还得犹豫一下。
可现在既然秦皇有诏,那还等什么。
李迷夏站起来,他将金翅大鹏鸟的国王宝杖高高举起。
“本王命令,立即征召国内兵马,准备东入吐蕃!”
穹隆银堡传令骑兵四出,奔驰在高原之上。
高高在上的石头垒就的银堡,在朝阳下是那么的耀眼。城堡脚下,苯教信众们坐在仅可藏身的修行洞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闭目念经打坐。
而在更远一些的地方,到处都是窑洞,那里是无数的象雄奴隶,他们麻木的生活着,对于远处高高在上的穹隆银堡毫无感情。
礼部员外郎、驻象雄大使刘文静带着一队随从,一身惹眼的绿色中原汉式圆礼官袍,行走在那片奴隶区。
大唐驻象雄的大使馆自然也是在那高高的穹隆银堡中,但刘文静每隔三五日,都会来到这片奴隶区逛逛。
他会挑选那些象雄工匠奴隶,这些人多是世代相传的手艺,代代为奴,也代代为工匠,有的精通于雕刻佛像,有的精通于修建城堡,还有精通于雕刻佛经,有的精通于制造器物,但这些人都只是世代的奴隶。
他们在奴隶主们的工匠或家中做事,到了晚上就回到这片奴隶区来,居住于窑洞之中。象雄人也不怕他们逃跑,因为整片奴隶区只有一个出入口,有象雄兵把守。
“大使,象雄王已经开始征召士兵了。”随从武官道。
刘文静在一个年轻的象雄女奴隶前驻足,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女子。
“多少钱?”他问跟随的一个象雄王室管事。
那管事看到手势相召便走上前来,先是查看了下那个女奴脖子上的吊牌,又看了下她身上的烙印,确定身份后笑着道,“这只是个普通的女奴,不懂什么技艺。”
刘文静却笑道,“本官看着她挺顺眼的,想买回去端茶递水,多少钱。”
那管事伸出一根指头,“一个银虎。”
“倒也不贵,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