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长安毕竟是大秦之西京,如此改动,岂不鱼龙混杂,市井混乱?”
宰相萧瑀在皇帝的紫宸殿召见上,大为反对皇帝的这新政。他认为,这太不应当,简直就是胡来。
“朕却恰认为,打破坊街隔离,打破市场的限定,有助于让长安城活跃起来。你们看看现在的长安城,毫无活力,死气沉沉。过去长安城有数十万之民,而现在呢?不到十万啊。”
一座设计时能够容纳士农工商,说要抑制工商,却看不到,如今大秦恢复的这么快,实力这般强,全靠的都是工商。
比如萧瑀不止一次的提出要废除盐税,却看不到盐税现在一年收入三千多万贯,且每年都还在快速增长中。
这么大笔钱,罗成也无法废除盐税啊。
若按萧瑀说的,抑制工商,回到隋朝那种工商无税,只收租庸调的时代,看似好像挺好,可实际上,一有点工程劳役,一有战事,所有的负担就全压到百姓头上了。
也正是因此,隋朝看似无比富裕强大,可一场东征就垮了,本质原因就是隋朝的制度不合理,尤其是其税制。
天下掌握财富的那些人,没负担起应当承担的税务责任,可偏偏连温饱都很难达到的普通百姓,却几乎完全承担了国家的税务。
于是朝廷富裕,贵族官员地主豪强们个个富裕,偏偏就是百姓毫无积余。
现在萧瑀却还口口声声要复古合理,却是假装看不到那些本质的问题。
现在大秦的这些制度,可以说正是大秦的根本,谁要动摇更改这些制度,那就是要动摇大秦的根本了。
侯莫陈毫不客气的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萧侍郎身为宰执,可却如一书生般迂腐,若是继续居于政事堂中,于国为大患也。”
宰相当面攻击另一位宰相,还说的这么重,殿中气氛一下子就凝重起来。
温彥博想要为萧瑀说话,可这个时候连杜淹也跟着出来踩了一脚。
“萧瑀之言,确实实古不化,太过迂腐,有失宰相之体。”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此时却反而不出声了。
尚书右仆射王子明这个时候倒是出来缓和了下气氛,“臣觉得陛下欲在长安推行新政,也算是一个试点,至于好还是坏,可以等一两年后看结果。至于说抑制工商,臣觉得还是有些过了。”
萧瑀若是聪明人,这个时候就应当看出风向,当马上向皇帝请罪认错,这事或许就过去了。可他的脾气,向来执拗,当年他为杨广国舅,尚从不向皇帝妥协低头,更何况他认为自己根本没错。
“陛下,还请三思而后行!”
可皇帝却不理会萧瑀,明摆着是不接受他的谏言,而诸相又纷纷指责他。萧瑀一时觉得心灰意冷,一赌气,干脆殿上辞相。
“萧相,政见有所不同很正常,也没必要一言不和就要辞相。”罗成终于出声了。
可这话并没有让萧瑀有半分安慰,反而让他更加拗起来,坚决要辞。
罗成出言劝了几回,萧瑀却是毫无退意。
“既然萧瑀三辞相印,朕也就不勉为其难。”罗成不再挽劝,却是直接同意了,“这样,朕现在就实封萧瑀于青海湖西,封地百里,封邑千户,赐封号宣德国公。”
宣德本是杨广当年灭吐谷浑后设立的四郡中的西海郡下宣德县名,在祁连山南,青海湖西,现在皇帝从中划出一百里地来,封给萧瑀建立公国,爵号宣德。
爵位依然是国公。
“加太子少傅!”
太子少傅为从二品,但只是个虚衔,除相之后,皇帝连一个实职都没给他留,也没让他外放地方,而是直接让他去封地就藩。
“臣萧瑀拜见皇恩,领旨,谢吾皇!”萧瑀脾气拗起来,八头牛都拉不回,他直接就谢恩领旨,一点回转余地也不留。
当即,他摘下自己的麒麟符,脱去自己的梁冠,放下玉笏,直接退出了紫宸殿。
中书侍郎萧瑀,除相。
一众宰相目送着这个拗相公离去的背影,各有所思,但却并没有人为他挽留,或许众人都认为,拗脾气的萧瑀,其实并不适合站在政事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