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
中京应天府,桃林县上阳宫。
这座隋帝的行宫,此时是大秦魏王的行营所在。
身穿龙蟒袍服,魏王罗存孝的身上丝毫看不到过去那个乡里痞子的样子,此时的他就是一个高高在上,浑身外放着霸气的亲王。
得天子钦封,授封魏国之王。做为天子一母同胞的兄弟,过去的那个罗老四,如今权势到了极点。
之前皇帝派李靖来做山东节度使,结果罗存孝当着天使的面指着李靖鼻子骂他有何资格位在他之上,李靖灰溜溜的请辞离去,皇帝也只是派人过来口头训斥了他一顿,结果最后这节度使之职还是他的。
而东征河南的帅印,最后也还是交给了他。
只是现在皇帝一道诏令,罗存孝身兼的两镇节度使之职全都被免除了。
唯一让他没有那么生气的是,不止是他的节度使职没了,连老三嗣业的定襄道节度使之职,小六的安东道节度使之职还有罗艺的安南道节度使之职都没了。
至于其它异姓臣子的节帅之位,自然更是全免了。
河南道左都督指挥使。
对于这个新授的职务,罗存孝很不喜欢,也很不满意,幸好这个左都督后面还加了个中原行营都统的职务,但这个中原行营都统,能管河南山东淮南三道的兵马,只是却不能管地方民政,也不能管钱粮税赋,更别说这还只是一个临时性的职务,战后即撤。
相比起原先的节度使这个常设一道军政长官,可是差多了。
可所有人都如此,他罗存孝不满也没办法了。
好在皇帝以他平河南,尤其是弘农大捷之功,特在辽东赐他一万亩地奴隶千人,这份厚赏让他心里稍舒服了些。
不过罗存孝还是对天使转达了自己的一个要求,他不要什么免死金券这些,他只是想求一个世袭罔替的魏王爵,将来自己可以把这魏王爵位传给自己的嫡长子罗永琰。
皇帝对他的这个请求没有答复。
罗成登基之后,便大封宗室功臣,封爵授勋。
但不论是宗室还是功臣,爵位虽封的不少,但没有一个是世袭罔替的。
如今的爵位比之前杨暕的时候,又有所改变。
爵位依然还是九等,国王郡王国公郡公县公县侯县伯县子县男。国王郡王皆只封宗室,异姓功臣最高封国公。
而国公以下的爵位,又分为世袭和终身两种,世袭爵则一律加开国二字,终身爵则不加开国。
区别就是世袭爵位,可以降等世袭,而终身爵则人死爵除,不得传袭。
可就算加了开国的世袭爵,也是降等世袭。每传一代,就降一等,直到降到男爵后,再往下,就除爵了。
没有世袭罔替,所谓世袭罔替,就是不管怎么世袭,不管传几代,爵位都是不变的,这是铁爵。
可大秦没有这样的世袭罔替,罗存孝想求一个。
但以弘农大捷,也没有求到。
皇帝只是给罗存孝增加了食邑。
大秦的爵位不仅有世袭和终身两种,还有实封和虚封两种,加开国的世袭爵皆为实封,而不加开国的则有实封和虚封两种。
实封爵就是能享受爵禄和封田,虚封爵则只有一个荣耀的爵位,不享有爵禄和封田。
其实大秦的爵位比起隋朝来,待遇又降低了,起码隋朝时的爵位虽已经无封国封官了,可起码还有实实在在的封户的,只要有真封,都是能够得到封户的租调的。
王公侯取租调二分之一,伯子男取三分之一。
这是食邑的租调份额,封一百户,那么原本这一百户人要交给朝廷的租调,便要转交一部份给这位封君,爵位越高,分得的份额越高,王公侯能分到一半,伯子男分三分之一。
可是到如今大秦,罗成直接把这食邑的食封户之租调的旧例取消了,统一是折钱。
每户实食封户,折成爵禄,也不用给他们真的划分封户百姓,也不用他们自己去征收租调,而是统一由朝廷按实食封的数量,直接折钱为爵禄。
一户真封,折爵禄钱为每月三十文,相当于不管你是什么爵位,只要你有一户真封,一天就有一文钱进帐。
如果封一千户,一天就是一千文,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五贯。
这笔钱比以前是减少了,但另有个好处是封爵永业田,根据爵位授田。虚封田国王是一万亩,实授约四成,便是四千亩,另外也有视功绩是否增授。
当然,这仅仅只是明面上的经济好处,封爵后能得到的好处并不止这么一点,封了爵就成为贵族,还能享受诸如子弟国子监读书亲勋翊三卫五府当侍卫,直接就能授官入仕的这些巨大特权,比如犯罪了也还有议贵这样的特权。
但与实封相比的还有虚封,虚封就是仅有头衔,不会有封爵田地,也不会有爵禄,不过虚封也能享受子弟蒙荫入仕等这些特权。
罗存孝心里其实不喜欢这种爵制,因为这样的封爵,既不能真正的封地建国,置官辟属,也不能有自己真正的封户国民,更别说汉魏时代那些封君的种种特权好处了。
可自汉魏以来,封爵制度其实也是在一步步这样变化的,魏晋以后,其实就已经没有了真正的封建诸侯制度了。
皇帝的九等爵制,也只是更进了一步而已,因此大家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想想,自己再风光荣耀,可儿子却也只能袭封为郡王,孙子也只能袭封为国公,这样代代降等袭爵,数代之后,便泯然众人了,罗存孝总还是有些不太甘心的。
这天下,是他帮着老五一起打下来的,皇帝让老五坐,他没意见,可他们这些打江山的兄弟,当然也有江山的一份。
不说非要划分一郡数县做封地开国,可这爵位好歹来个世袭罔替。
你老五的子孙,世世代代当皇帝,我老四的子孙世世代代当魏王多好。
老五也真是有些急了,这天下都还没打下来呢,就各种想着削兄弟们的权,这岂不让人寒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