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地裂。
巨大的震撼几乎要把每一个听闻见这样言论的,道德在水平线上的听众给从中撕裂。恍惚间,
不少人甚至开始怀疑起了自己耳朵的灵敏性能是否健在。
这样的举措惊世骇俗吗?
恐怕是的。
哪怕这样的举措称不上绝无仅有,
甚至不能排进什么骇人听闻排行榜前列当中。如若再转换一下性别,不是邑姜死了老公之后嫁给了小叔子,而是当丈夫的死了老婆娶了小姨子的话,则更是有点屡见不鲜的意思在。
但是这样的伦理问题被安放在西周这几位传统叙事中无可挑剔的刻板模样的“明君”身上,却始终让人如鲠在喉,足够让道学家们抱头蹲下,几l欲发狂。
——李贽反倒又叹又笑,脸上的表情反复交换了好几l遭,复杂到似悲非喜、啼笑皆非都很难形容他眼下的神情。
这个被天下世人无数次批评或是褒美,讽刺或是感叹,评判总离不开逃不脱狂悖二字的叛逆者,此刻却被后世人颇有几l分共通之处的反骨,激起了心中的思绪。
他敢在无数人鄙夷始皇帝为暴君亡秦的时候,高呼其为千古一帝,也敢在无数人指责则天皇帝牝鸡司晨的时候,夸赞其“政由己出,明察善断”。
而现在?
反道学家的先锋轻敲着桌面,轻叹着摇头晃脑:
“所谓于世推移,其道必尔。春秋替三代,战国代春秋都不过时势所向,历史必由。”
后世人的思想此刻和他方才酝酿出朦胧雏形的念头摩擦出绚烂的火花,照亮一片原先有些暗淡的天空。
“何苦效法圣人?圣人又为何成圣?”
他用疑问的语气开口,将自己此前“圣人不圣”的观点再重复了一遍。这个将道德楷模身上的神圣外衣悉数撕下,敢于嘲弄孔孟圣贤地位的反叛者伸手,为自己浅斟了一杯。
“一切都是在发展着的。”
“又何必将圣人塑造成一种模板样的教条。”
——说的不好听一点,春秋战国那会这种事情都算不得有多么稀奇呢。也就那群宋儒理学家道学家特别爱唧唧歪歪嘴这点东西,这下自己信奉的偶像金身被破了感想如何啊!
嚣张.jpg
【当然,这些说法我们都没办法盖棺定论。商周时代离我们实在太过遥远,而文字的记载被重重时代进行掩埋修改。现代学者们的莫衷一是,有的时候到底不过是一种苍白的无奈。
我们这里只分享一种说法,供大家进行自己的思考。包括伯邑考整个人的生平。】
——那你是非得分享这个最让人扭曲的版本不成吗?!
三观都被撕裂的道学家们阴暗扭曲爬行,恨不得后世人就站在他们身前,他们好冲上去和对方线下单人1V1。
你收获了一时的乐子,他们被毁灭的是永久的三观啊!哪怕这么久的天幕听下来,这三观已经摇摇欲坠很久了,也不妨碍他们想对着后世人继
续破口大骂一句无耻。
玩他们心态难道真的很高兴吗?!
后世人:谢邀,那可太有意思了。
【在《封神演义》及其相关的一系列改编中当中,这位文王长子的结局相信是不少读者或者观众的童年阴影——最起码是我的。
他被下令做成肉丸端到了自己亲生父亲的面前。上菜的人说这是兔肉,想看文王能不能发觉其实是自己的儿L子。文王其实知道事情的真相,却为了大局忍辱负重吃下了自己的儿L子。
知道了消息的纣王非常高兴,觉得所谓“圣人”
L
——
——
……
“?[]?『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三人组当场出道的太宗皇帝捂住了额头。
这个离谱的地狱笑话,就跟他当初好不容易在后世人一边狂笑,一边放飞自我的叙述中,弄清楚了所谓男团出道是什么意思时候的感受,真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啊——!
—
许仲琳:?不是,这个情节真的很阴间吗?
小说家有点懵逼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从天幕那拜读过的后代,那个叫做蒲松龄的文人写就的《聊斋志异》,思来想去,还是信心满满。
“这哪里阴间了,不就是很正常的文学创作吗!”
他还洋洋洒洒把自己灵感的来源给历数了一遍:“西晋时皇甫谧做《帝王世纪》,其中称文王时囚羑里,纣王试探,将其长子煮成肉羹送给文王。见文王食,遂讥文王非圣,乃释羑里之囚。”
这是考验那一段的来源。
“而《六韬》中言,是纣王赐死了伯邑考,并且勒命文王一定要食用自己的儿L子。文王是在知情的情况下,被迫食其肉,饮其血。”
这是文王忍辱负重的源头。
“我就是增加了一个兔子在其中而已,哪里有什么地狱的!”
许仲琳努力为自己的清白辩驳,竟然还颇有些不满。
旁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聊斋志异》写的本来不就是阳间事,你跟它比较什么阴间呢?
【而在历史学界,正统史书对于伯邑考的整个人堪称避而不谈——估计是因为以后世的道德,很难想象商人狂热的人祭风俗,所以显得各种流传下来的说法很像是民间传说的野史风味,导致包括马迁在内的很多史学家都不敢把它往史书里面加。
假定《帝王世纪》和《六韬》所言具有一定真实性的话,
从后往前倒推寻找证据,
最早可能跟他结局相关的论述,也大概只能找到屈原在《天问》当中的喟叹:“受赐兹醢,西伯上告”。他说文王被赐予了由肉剁成的肉酱,吃完之后向上帝控诉——很明显吃的是人肉。】
司·马迁:……
后世人果然还是习惯用这个“爱称”来称呼他啊。
为着这个称呼心绪稍微有点复杂,青年顿了顿,方才一把揉搓在自己的脸上,干脆把额前散乱的碎发全都往后一捋。
司马迁:这是在夸奖,没错,这是在夸奖。说明他治史严谨,不轻易往里面增添野史……
——私货那怎么能叫野史呢?原本的司马迁夹带的私货,和现在的司马迁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根据目前考古和甲骨文所展现的商人宗教祭祀实践,伯邑考的结局如果真如这寥寥记载所言,却又是合理且正常的。】
……来了。
自从后世人又开始习惯性绕弯子的时候,许仲琳就猜到了它接下来话题的走向。
小说家长叹一口气,本来雄赳赳气昂昂为自己的“考据”辩驳,试图证明不是自己脑洞大开,这样的创作也完全不能说离谱阴间的文人,此刻有些恹恹地瞥了一眼天幕。
真奇怪,这样的说法如若真的被证明了真实性。除了知道真相的刹那,一种探寻的好奇心得到满足了以外,更多的还是只有沉重。
既然他都这样了,后世人吐槽他安排的情节童年阴影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唉。
【在周原发现的两片甲骨如是说道:
“王其邵帝天囗,典册(原字册下有口)周方伯?……王受有佑。”
商王祭祀先王,是否应该典册周方伯啊?结果是顺利,王会受到先王的保佑。
这一片甲骨尽管并没有在殷都发现,并且整体风格也趋向周昌自己所制作的“微型雕刻版”。但并不代表着它就失去了真实的价值。
以周昌对于占卜技术的狂热,他将其视之为商人与确实存在的神明沟通的秘术。很有可能会在仪式结束后,自己回到周原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复刻——复印件总比什么都没有来得可信是吧。】
写到那甲骨卜辞的时候,后世人的言语和文字就逐渐显得捉襟见肘。
精通小学的训诂学者们伸长了脖子——天幕转录的画面,分辨率的清晰向来是值得人称道的。哪怕后世人只不过放了一张原件都有些模糊的照片,在天幕实打实不二重模糊的转换下,竟也有人能够分辨得清甲骨上的文字。
于是一种探寻新知的狂热涌上心头,不少人笔走龙蛇誊写着那甲骨文的原样,还不忘再和后世人的话语两相比对。
——他们听后世人讲甲骨讲卜辞那么久了,可算是真的看见几l样原件了啊!
【而另一片更完整些:
“王其桒(下实为本,非木)侑大甲,册(下有口)周方伯,妻皿(上下组合为一字)……于受有佑。”
纣王向先王大甲献祭,询问是否应该册封周方伯。用一只手抓着一名女子,下面放着一个接血的盆进行杀女子的献祭,得到的结果是顺利。
文王的祖辈们哪怕在史书的修饰中已然享有了盛誉,却依旧不曾被称呼为一次西伯。与之相对应的,纣王这次册封周方伯的仪式,就证明了其对商文化圈下的周国的意义之重大。
这本应该是一件喜事。
但册这个字,当它的下面出现了口的时候。往往便会和一种杀牲畜或人进行祭祀的方式联系到一起。
——如是这样,那么,谁是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