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人仿佛模仿着赵佶似的哀嚎出了声,可表面含着笑的语气,到了结尾却带出几分真实的痛苦。
自然有精明人可以分辨出那份真情,结合靖康之耻那句的怒气,一股难言的忐忑霎时涌入他们心中。
这世上从没有不灭之国,过往多少英主雄主统治过的朝代,最后不都落得个子孙不肖,国破家亡的地步。
而他们宋朝甚至还从一开始就面临着外敌的兵锋压力,所以在知道北宋灭亡末路的时候,他们固然痛苦,固然对于亡国之君的存在充满憎恶,却始终还存有一种早有预料的平静。
……但为什么后世人会如此悲愤,每每念到那个词汇,它的语气中就始终含着一份冷意。咬牙切齿将耻辱二字不肯舍离。
心跳如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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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煦还保持着那个半躺在榻上的姿势,两眼接近放空地望着天幕。
很复杂的情绪萦绕在他的心中,理智和情感此刻仿佛被痛快地撕开成两半,左右互搏式的争斗。
他听着赵佶对自己称得上拙劣的模仿,听着他效仿着他的作为,试图跟着他的脚步继续走着,酸涩的苦味弥漫在他整个的口腔。
……行事可以效仿,但能力天资,早就高下有所判定。
赵煦闭上了眼。
他突然不是很想去听未来,那注定了血雨腥风的未来。
【甚至更让人有时痛苦的一点在于什么呢?
赵佶这个皇帝虽然烂,但是他还没烂到最顶尖昏君暴君那种层次。
老赵家又不是第一次出软骨头的怂货,也不是第一次出爱好奢侈花钱多的败家子,甚至不爱上朝,贪恋美色都不是大毛病,前面都有对象可以效仿。
赵匡胤都干过玩到一半被官员用鸡毛蒜皮小事打扰,于是顺手就抄起家伙把对方揍了一顿,门牙都给打掉的事。对于收复燕云十六州,最开始想得还是花钱买,能用钱买到手就不要打仗。】
赵匡胤:?
我不是,我没有!
不过后半段话却是让他稍微臊了脸,眼神一阵飘忽。
这,不想穷兵黩武的事情,怎么能叫怂呢。
—
仁神宗朝大臣:……那个故事好像后半段还有大臣把门牙抱起来,说你是皇帝,我当然没办法告你,但后世自然有史官记录你的所作所为你就等着遗臭万年云云的吧?
本意,额,好像是用来标榜我朝君臣平衡之意……?
他们忍不住一致望天:
某种意义上,这个故事里大臣的话竟然还能算得上一语成谶啊!
【赵光义高梁河牛车奔驰喜提车神之称,烛影斧声和亲哥之死不明不白,元明演绎里甚至还魏武遗风和小周后有过一腿。】
魏武遗风?
赵光义脸直接绿了。
前两个黑历史念得多了也就算了——怎么都开始编排他和小周后的事情了?喜好□□就喜好□□,你这魏武
遗风说起来还真含蓄是吧!
正对上满朝大臣带着点惊讶探究和藏也没藏住的兴奋的目光,他整个人都麻了。
好,这下李煜的死,最起码在大臣眼里,他是彻底没有清白可言了。
【赵恒花钱买了个澶渊之盟,觉得自己可厉害了,天天忙着造祥瑞造吉兆,四处撒币最后还扯了个封禅出来——直接把泰山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给玷污了,后世几个有资格封禅的皇帝都不想干类似事情了。】
双重打击。
赵光义一巴掌糊在了自己脸上。
除了澶渊之盟撒币以外,这傻呗儿子竟然还有别的地方忙着败家??
家底再厚估计都不够他造的吧!
在干出了这些事情之后,他甚至还有脸皮想着去封禅……
“爹?”
赵德崇背后一寒,先前不妙的回忆涌上心头。他浑身一个激灵,顾不得什么面子,直接往后连退了几步,警惕地望向上首:
“爹您好好想想,您儿子我真的不是那样的人!”
说难听点,不管那真宗未来做的那些事和赵德崇本人的秉性相差多大,光是赵光义要是立赵德崇为太子,绝对不会是不情不愿满腹怨怼这一点来看,赵德崇就足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于是赵光义也勉强认下这个解释,带着锐利森然的眼神越过好大儿,直直冲向后面两个崽:
老二他了解,向来是个严肃沉稳的性格,怎么看也不至于飘到想给自己封禅的程度。
那么……
终于找准了赵恒是谁,满腔怒火亟待发泄的赵光义站起了身,一声怒吼就冲着罪魁祸首而去。
“赵德昌!”
“你小子别动,我要跟你好好算算账!”
“——父皇!”
恐惧的尖叫声一下子刺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之中。
……
赵德崇默默投去了悲悯的目光:三弟,走好。
【赵祯搞过庆历和议,年青的时候因为房事过多还腰部受损过。赵顼前面讲过划界问题怂了。
赵煦虽然是为了生儿子才放纵的,但老婆艳压后宫,死法也不太检点,怎么看也不是个纯然清心寡欲的种。】
被点到的三个,尤其是因为女色问题被点到的,此刻脸上都染上了点微妙的红。
额,食色性也,我这么说后世人你能够理解吗……
赵煦更是默默在心中对自己加上一条告诫:
悠着一点。
没儿子总比为了生儿子没命好……
【甚至如果把赵佶放在神宗之前的话,他其实没办法对大怂国家造成太大的危害。
因为在神宗为了变法收拢君权之前,宋朝的君臣地位是接近相对平衡的,整个政治生态有着一套固定的程序,皇权是被制约着的。
但变法必须要有一个高效有力的强制力来施行——所以赵顼和王安石要变法,就必须构建一个大政府模式,所以到哲宗手上
的时候,皇帝的权威已经达到了一个集权模式。
宰相不再是仁宗那会甚至可以和皇帝唱反调持反对意见的存在,他是皇帝意志的执行者。不再是宰相用能力向上提出意见得到了采纳,是皇帝选择了和他站在一起的人作为宰相。
而这个本该用以辅佐变法顺利进行才不得不做出的改变,最后却因为哲宗的早逝,被交付给了赵佶手中。
他的意志是什么呢?
一个从小到大基本上就忙着风花雪月的人,你还能指望他有多大的治国理想吗?】
后世人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只能叹息着来上一句。
【所以啊,哲宗为什么亲政只短暂的七年,在位期间除了军事上的亮点以外,内政方面好像没什么特别鲜明的记忆点,在北宋皇帝中的存在感并不显眼,却常常被无数后世人寄托了幻想呢?
因为继他之后,两宋接连出了徽钦二宗加完颜构这三个,分开来看其实不算顶尖昏君,合在一起简直千年罕见的傻呗啊!】
赵匡胤那原本还握着刀,多年练武绝不会犯下低等失误的手,此刻一抖,竟然硬是任由宝剑落地。铿锵的哀鸣于室内回荡,却换不回执刀者丝毫的瞩目。
赵匡胤只觉得窒息:
连着三个值得被称为昏君的存在,甚至连在一起,得到了后世人千年罕见的评价。
大宋不亡,这可能是真的,简直没有天理吧。
【讲个地狱笑话吧。
我们都知道,后面的朝代对于前朝的态度向来十分微妙。
比如汉朝对于秦朝的官方态度是“暴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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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人的声音在朝堂上回响,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做出什么像样的回应。
仁宗朝堂上的氛围,第一次如此彻底地开始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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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人懒洋洋地介绍着他们的敌人。
【辽的主体民族是契丹,也就是个游牧民族。
生活方式和农耕民族的不同,使得他们就算学习了唐朝的文化制度,所构建的政治生态也和唐朝有所区别。
其中最有特色的一个,叫做四时捺钵,也叫做春水秋山。
意思是他们虽然有首都这种存在,他们的皇帝却不是住在首都固定的宫殿里,而是可汗的行帐中。
春天在水边,秋季在山边。一年四季,辽国皇帝都忙着四处巡游和从事渔猎活动,朝中官员也就跟着皇帝四处奔走。
他们在捺钵中与北、南面大臣会议国事,捺钵也就取代首都,成为了政治活动的中心。辽国统治者也就借此加强对地方的统治,弥合南北官员地域和民族上的不同与矛盾。
正是借助这种特殊的体制,使得混合政权打破了游牧政权不超过三代的惯例,继而开创了草原民族长时间统治的先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