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
一艘大船上,苏辰站着夹板,看着大海的波澜壮阔,看着岸边的崇山峻岭,忽然想到了陆游的这一首诗。
当年北宋被灭,只剩下南宋的疆土,陆游空有报国之志,但终究没有受到重用,错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直到年迈,也没有看到王师北定中原日。
如今,南唐覆灭,遗民众多,能否抓住机会,就看此行了。
苏辰携带白素素、彭菁菁,坐船前往了泉州。
目前杨灵儿等复**正在那里招兵买马,但是,对于接下来如何布局,胡伯、吕将军等人,都在等待苏辰的到来。
他们那些将军,冲锋陷阵还行,但是,说道运筹帷幄,高瞻远瞩的布局,就弱了很多。
现在,杨灵儿把所有希望,押在了苏辰的身份,渴望他的到来,能够给复**一个方向,从哪里突破。
是直接进攻唐国,攻城略地,跟宋军抢地盘,还是进攻吴越国。
许多谋士众说纷纭,还没有达成统一的想法,杨灵儿更想等着苏辰到来,一语定乾坤。
“相公,这次我们去了泉州,恐怕就要卷入纷争,开始的征战日子了。”
白素素看的很清楚,苏辰一旦进入复**,就要跟杨灵儿牢牢绑在一起,为复**出谋划策,成为军师,帮助吴国复辟,以后会站在了宋国的对立面。
苏辰就再也没办法脱身了,直接成为复**内部的中坚力量,决策人物。
也会不可避免卷入复**内部的争斗,一旦地盘扩大,权力增多,那些将军是否还会拥护杨灵儿,还会听从苏辰的布局,就难说了。
苏辰点头道:“是啊,从此就身不由己了,参与到这五代末期最后的乱世节点,我们必须要迅速组织一支自己的兵马,亲信队伍,才能够保住性命,护住灵儿,否则,等大局一定,灵儿便危险了。”
彭菁菁不解问道:“灵儿不是复国的公主吗,杨吴的皇族血脉,难道最后会有危险?”
苏辰解释道:“现在复**返回陆地,目标是复国,他们内心没有自信,在海外岛屿待久了,限制了他们的想法和野心,所以,他们会拥护灵儿这个亡国公主,发号施令,一旦吴国复辟,这些将军兵强马壮,分别割据一方之后,未必还会听从一个公主的命令。”
“如果杨灵儿是男孩子,可以繁衍生息,壮大皇族血脉,也能稳固下去,但是,灵儿是女孩子,即便她成为女皇帝,但最后也要传位下去,杨家的血脉从何处来,众将军是否还会认可,这些都是未知数?”
“到时候,只有两个下场,一是某个将军功高盖主,会胁迫灵儿嫁给他或是他的儿子,顺利接过吴国大权,过度为新的吴主。二是最后废掉灵儿,直接改朝换代,都有可能啊!”
彭菁菁听完,有些吃惊道:“这么说来,灵儿还是很危险的。”
“是啊,所以,我们也在抢占时间,要尽管稳固政权,拉拢一些唐国的旧臣和将军,站到我们这边来,扩大队伍,到时候有足够的兵马,主动权就在我们这边,让谁登基,把权力交给谁,我们说的算!”
苏辰看的很明白,分析到位,为此,他做了许多准备。
“我越来越期待新的局面了。”彭菁菁则是很兴奋,因为接下来,她要面对的是金戈铁马,乱世争锋了。
.........
今日是李煜、大周后等人,俘虏北上的日子了。
曹彬、潘美、石守信、李继勋等将军,亲自送出营。
这一次护送北上的将军是马步军副都部署杨收,由他率领三千兵马,要护送李煜、大周后等皇室宗族一百三十人先行,第一批送往汴京城。
第二批则是一些大臣、武将和美女、金银珠宝等,打算数日后再发。
李煜一脸忧郁神色,站在辕门外,朝着曹彬等人行礼。
“感谢曹将军不杀之恩,对金陵城保护有加,没有祸及城内百姓,李煜代江南人,谢过曹将军和几位将军的恩德了。”
曹彬回道:“这是大宋官家交待的,我等军命在身,不敢有违,不必言谢。李煜,你们可以上路了。”
“好,就此别过!”
李煜拱手之后,转身上了马车,与皇族子弟和家卷等,坐车赶往润州城外的金陵渡,要在那里坐船北上。
杨收负责此行,翻身上了坐骑,带着三千兵马护行。
“路上小心,不能出了差错。”曹彬叮嘱。
杨收点头道:“请曹将军放心,末将一定护送李煜等人,完好抵达汴京复命。”
“行,出发吧。”
“遵命。”杨收勒马离开,队伍浩浩荡荡,护送车队出发了。
或许是亡国的气氛,导致天气也跟着愁云惨澹,小雨淅淅沥沥飘着,给离别平添了惆怅情绪。
队伍中,一些皇族子弟看着金陵城越来越远,都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伴随着车队越来越远,一路飘荡,马车驶向了润州城的方位。
“离开了,真的离开了。”
李煜掩面而泣,痛失江山和金銮殿,心中这股憋屈感,让他只能以泪洗面来凭吊了。
两个皇子,陪在大周后的身旁,也在哭着。
“官家,别难过了。”大周后不忍,出言安慰。
李煜瞅了皇后一眼,叹息说道:“别唤我官家了,免得让宋人听了生事,就称呼我相公吧,我们现在成为了亡国之君,亡国之怒,不再是以前的尊贵身份了。”
李煜说的无奈,却也是事实。
他担心节外生枝,所以,想让皇后唤他相公,改为平民称呼了。
“好,相公,我们只要人还在,那些荣华富贵,王侯将相的身份,不重要了,人生在世,岂有一切顺分顺水的,我们即便不住皇宫,成为了降臣,到了汴京城,大宋朝廷应该不会毒害我们,他要做给其它诸侯看,我们也能活下来,从此,平平澹澹的生活,一家人在一起,也可以了。”大周后安慰着自己的男人。
“哎,也只能如此想了。”李煜轻叹一声,喃喃吟道:“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