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家带着人和一大锅白粥心惊胆战地去回禀刘老爷。
“煮一大锅粥,只买了四个人回来?你会不会干事儿?”
刘老爷大怒。
虽然是白粥,也得费粮食费柴火啊。
刘管家哭丧着脸把老李家买人的事儿说了。
“我还告诉他没这么办事的,您知道李满仓说啥了不?”
刘老爷没心思跟他打哑谜,催促道:“赶紧说。”
“他说按咱这么干,会被人骂生儿子没屁眼。”
“啪!”
刘老爷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
手心火辣辣的疼让他恨不能立刻抱着手吹气。
可他不能。
他得维持自己作为老爷的威严。
“他敢拐着弯骂我?”
刘管家“哼哧”着挑事:“我看他就是这个意思,骂老爷讨好那些难民,好让难民卖身给他!”
收拾李满仓去吧,他就可以安全度过了。
“难民多的是,他还能全买下来?”
刘老爷暴怒。
刘管家好一顿挑拨后,就问他:“老爷,咱不能由着他骂咱呐。”
刘老爷一噎。
不动声色地把拍红了的手放在身后,沉思片刻道:“如今正是扩大家业的时候,咱得抓紧买人,不跟他耽搁工夫。”
刘管家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老爷不敢惹老李家。
在心里暗骂“怂货”后,脸上却满是讨好的笑:“还是老爷您考虑周到。”
“青石村外是买不了人了,明儿你走远点,今天的粥放好别馊了,明天继续用。”M..coM
第二天一早,刘管家带着下人们扛着锅和柴火粮食去了杨家湾。
可惜他吆喝一上午,愣是没人动弹。
他怒了:“行,你们耗着吧,看你们能撑多久!”
有人吆喝:“你们太抠门了,青石村那家给满满一大碗白米饭,你们只给一碗粥。”
“县衙砍人头还得给人吃顿饱饭,你们只给粥,忒抠门了。”
刘管家惊呆了。
杨家湾离青石村不近,消息竟然传这么快?!
第三天他只能去更远的地方。
一路赶过去,还碰到不少问青石村往哪儿走的难民。
摆明了是去青石村卖身的。
刘管家赶紧把消息告诉刘老爷。
刘老爷双手背在身后,忧伤地看了好一会儿月亮后,发出喟叹:“老李家真是我一生劲敌啊!”
刘管家:“……”
您还不配当老李家的劲敌吧。
“再跑远点,我就不信消息能传到十几里外。”
刘老爷咬牙道。
整个淮安县到处都是难民,还有许多从外县赶来的。
他随便就能买到十几个下人。
如今低价买下来,等灾情过去,随便卖给牙人就能赚钱。
趁火打劫的事儿他干定了。
刘管家小声问他:“老爷,淮河水少了,咱的桥修起来比往常快了不少,材料用得很快,您看咱还修吗?”
刘老爷心疼啊。
修桥太费钱了。
实在不想修,可这桥连着他儿子的命。
刘老爷手指动啊动,很快有了主意。
“把青石村的人都辞了,咱买难民修桥。”
“老爷,高啊!”
刘管家给刘老爷竖起大拇指。
“青石村的人要工钱,如今到处都是难民,给口粥喝酒能帮咱往死里干活,能省下大笔钱!”
被刘管家吹捧,刘老爷心情大好。
他就是这么考虑的。
“趁着淮河水少,修桥快,多找难民把桥修起来,咱也能省下一大笔。”
反正桥迟早要修起来的。
拖久了,以后还得花工钱。
现在多修一点就多省钱。
粮食嘛,他有的是。
想到自己粮仓里堆着的粮食,刘老爷心情大好。
接下来,刘管家不再买人了。
反倒招壮劳力。
来修桥,一天两碗杂粮粥。
难民们正愁找不到事儿干呢。
有活儿了,能挣口吃的,他们几乎是抢着报名。
刘家随手招了上百号人在淮河忙活。
没多少水后,架桥墩容易多了。
干活的人又多,桥修得极快。
这下换青石村的人难受了。
以前每天有几十个大钱进账,人多的家里一天能有上百个大钱。
把他们辞退后,他们只能指望田地里的粮食。
青石村的人气啊。
对难民们也仇恨起来。
李栓子干脆带人把义诊的地方围了起来,不让难民靠近。
陈小满不高兴了:“你们干什么?”
“他们把我们修桥的差事抢了,小满奶你不能给他们看病。”
“对啊,这些人没良心!”
青石村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简直是众怒难消。
那些难民们气不过,跟青石村的人对峙起来。
“刘老爷给两碗粥招工,你们也能去。”
“我们就是想混口吃的活命也不行吗?”
“小陈大夫帮我们治病,关你们什么事!”
青石村的人本就一肚子火,没想到这些难民还跟他们吵,顿时怒了。
“兄弟们,把他们赶走!”
青石村的人简直一呼百应,就要往前冲。
难民们也不示弱。
青石村的人再多,还能有难民多吗。
两边撸袖子就要开打。
陈小满急了,爬上桌子,大声呼喊:“你们再闹,我就撒毒药了!”
青石村的人身子一抖,也不叫嚣了。
一个个惊恐地回头看向陈小满。
难民们没见过陈小满毒药的功效。
见青石村的人都停下了,也跟着消停。
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缩着尾巴做人吧。
“小满奶,您不能用毒粉啊,我们扛不住。”
“咱是给自己讨回公道,小满奶咋不帮咱自己村的人?”
难民们不吭声,却都期待地看向陈小满。
最近都是小满大夫救治他们。
在他们心里,小满大夫比官府可靠。
他们都等着小满大夫帮他们说话。
李初元用锅铲敲了几下桌子,让大家都安静下来。
“你们只是少了收入,他们却能靠着这口吃的活命,修桥的活儿对他们来说更重要。”
李初元板着小脸规劝他们。
“可这原本就是我们的活儿,我们少了一份进账。”
李万福气呼呼道。
其他人也连连点头。
他们都干了快两年了,活突然被抢,让他们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你们不能干这个活,也可以干别的。”
陈小满给他们出主意。
“我们就是伺候田地,农忙都过完了,地里用不着全家守着。”
“对啊,咱壮劳力待在家里不干活多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