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公馆讨论了几日。
主要是大太太在考虑利弊。
大太太的儿子失踪、“养女”被杀,她如今无依无靠的,对付姜公馆这些庶子,她力不从心。
姜至霄这个长孙,是个很重要的筹码。
如果能用他牵住颜心,是最好的。
可惜颜心自己避之不及。孩子放在颜心那里,大太太不仅仅控制不了她,反而还要被她勒索。
颜心估计会动不动拿“不养孩子”来威胁大太太。
——此路不通。
大太太需要利益最大化:谁最想要这个孩子,谁就是她手里的一张牌。
无疑,大少爷想要。
大少爷的事,大太太一清二楚。他生不了孩子,却又需要还在继承香火,确保自己房内安稳。
他太太、姨太太都有,再养个孩子,他出门就很体面,是个正常家庭的男主人。
这是男人的遮羞布。
大少爷也是庶长子,和姜至霄的地位相似。他既然想要孩子,他就会听话。
而他,也能帮衬大太太压住其他几个庶子。
把至霄给他,是当前最有利的安排。
因此,大太太叫了大少爷夫妻俩,问他们的想法。
大少爷欣喜若狂。
大少奶奶苗茵却是头一回和丈夫有了分歧,还是当着婆婆的面。
“我不养,我又不是生不出来。”大少奶奶低垂着眼帘,如此说。
大少爷惊呆。
大太太不悦:“你们到底怎么说?不是我叫你们养的。至霄有亲爹、嫡母,很多人抢着养他。
为了给你们,我还得安抚寺峤夫妻俩。我付出这么多,不是叫你们当面给我甩脸子看。”
“姆妈,对不住,都是儿子的错。我们要养!”大少爷立马说。
又去看苗茵,低声道,“有事回房讲,不要叫姆妈为难。”
苗茵静静看了眼他。
回房后,大少爷暴怒如雷,捏住了苗茵的脖子:“你要翻天吗?你敢拆我的台!”
苗茵脸孔憋得发紫。
两个姨太太急忙跪下,一边一个抱着大少爷的腿:“少爷饶命,少奶奶不是故意的。”
“自家事好好说,没必要这样,少爷。”
大少爷见妻子快要闭气,松开了手。
苗茵呛咳起来,喉咙火辣辣地疼。
大少爷姜益州冷淡说:“我要养这个孩子,往后他就是我儿子。你若是不同意,自然有你的好去处。”
“我不同意!”苗茵嗓子嘶哑,火烧火燎。
“你是想死吗?”大少爷问她。
大少爷那方面能力不行,完全没有,可他性格并不阴柔。相反,他在外做事颇有能力,房内也是说一不二。
单单看他这个人,无法想象他床笫上的隐秘。
他的强势和魄力,让他后来能在股票生意上大赚特赚,成就不小。
“你执意养这个孩子,我要离婚。”苗茵一字一顿告诉他,“我不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随你!”姜益州看向她,目光鄙夷,“你可想清楚了,苗茵。离婚了,我随便再娶个少奶奶,娘家比你家富足的多得是。我们姜家的男人,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这是实话。
姜家的男人,个个都有体面容貌。
苗茵嫁给姜益州之前,他堂哥隐晦跟她父兄提过,姜益州爱在戏院里与戏子们厮混。
这年头,男人不抽大烟不赌博,己经算很好了;和戏子们厮混但家里没有姨太太,也算矮子里拔将军。
婚前,苗茵和姜益州见了一面。不管是她自己还是她父母兄长,都对姜益州很满意。
姜家的男人,英俊气派,个个有模有样。
——不知他们的好容貌,是不是用他们的人品换来的。
姜家的男人,没一个善良。这也是苗茵嫁到姜家六年多得出的领悟。
血一样的感悟。
“……可你能嫁什么人?二十五六、离婚的女人,长得也就这样,你最多再嫁给个鳏夫。”姜益州说。
顿了顿,他又说,“你不给我儿子做嫡母,就要去给鳏夫的儿女做后妈。你自己考虑清楚!”
这就他儿子了……
寺峤还没答应!
苗茵的咽喉被他掐得剧痛,心也痛,绝望的情绪一点点淹没她。
这样的日子,过一天都是折磨,她己经受够了。
“我要离婚!”苗茵道。
姜益州气得甩袖而去。
晚夕他回来,给苗茵买了首饰。瞧见她躺在床上,又去哄她、向她赔罪。
“我上午冲动了点。结婚这么多年,我动过你一根手指头没有?你原谅我气急了。”他说。
又说,“孩子不用你养,两个姨太太呢,挂在你名下就行了。你想想,这几年我对你好不好?吃的、穿的,哪一样少了你的?”
还说,“苗茵,你瞧瞧人家丈夫,你再看看我。真的,你挑不出比我更好的。”
苗茵的嗓子嘶哑了,说话很费劲。
她只是看着姜益州,静静笑了笑,眼泪顺着眼眶滑落:“你是我丈夫吗?”
姜益州脸色骤变:“又来说这话!”
“男女交合,阴阳相融,才是夫妻大礼。你与我,算夫妻吗?”苗茵看着他。
“你是不是放浪了?居然说得出这种不要脸的话。你一个女人,安分守己。想和男人睡,就该浸猪笼!”姜益州说。
夫妻俩吵闹了几日。
这几日里,大太太说服了姜寺峤,让他把孩子过继给大少爷。
大太太说:“儿子是生出来的,不是养出来的。他替你养大了孩子,孩子知道谁是亲爹,还孝顺你。”
姜寺峤想着可以省下养家的费用,外头更潇洒,犹豫了起来。
他舍不得儿子,又觊觎大哥的财产。
他大哥会赚钱。
“你这么年轻,将来生十个八个,可不是每个都有资格给你大哥做儿子。”大太太又道。
姜寺峤就同意了。
大少爷那边,正式过继了姜至霄,将他养在大少爷名下。
这个孩子由大少爷的姨太太芳容抚养。
姨太太芳容是苗茵娘家的人,但她铁了心要和大少爷过日子,她想要养这个孩子。
苗茵和另一个姨太太,两人都兴致乏乏。
闹了一场,孩子仍养了下来,婚也没离,大少爷觉得苗茵是个银样镴枪头,一点魄力也没有。
“这个少奶奶一定要留住,没有比她更好拿捏的女人。”大少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