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坐地上的青年一脸迷糊站了起来,依然还是满脸的醉态,刚想说话,却先打了个饱嗝。
“大,大,大,大哥!”
他舌头打结,噼里啪啦一大句,拱手敬礼。
陈九静静等待他继续说,哪知道,他竟然躬身下来,没抬起来!
“简兄,你兄弟这是?”
简无明一脸尴尬,赶紧把青年扶起来:“这个,喝多了喝多了!来来来,陈兄,我给你介绍,这是我拜把子兄弟施佑青,可是一个有大才的大诗人!”
陈九只能应和:“幸会幸会!”
但看这施佑青两眼发花整个儿都在转圈,哪里能回复?
忽然,他眼睛中精光一闪,猛地一拍手掌:“有了!四方烟波云中水,八宝流明万里船!好句,好句啊哈哈哈哈!”
陈九有点儿懵,他这是咋了?
简无明自豪道:“我这兄弟有个爱好,随时随地就能吟诗!所以我才说,他有大才!”
陈九默念了一下这句“四方烟波云中水,八宝流明万里船”,他虽然不懂诗词,但念下来感觉好像想那么回事。
但是莫名其妙地吟诗,只会让人尴尬?
也只能伸个大拇指,附和道:“厉害,厉害!”
施佑青很快又跌坐地上,抱着一本书埋头看了起来。
他心里奇怪,这简无明看起来武功不弱,施佑青似乎气度也是不凡,叶白是在哪儿遇见他们的?
“简兄,你们跟叶老板是怎么遇见的?”
简无明哈哈一笑:“我们这叫因酒结缘,前两日我们闻着酒香,找到了他,一听他正愁眉寻找诗人、剑客,我俩正好便自告奋勇,就为讨一碗好酒!”
陈九点点头,虽然心存怀疑,但也只能暂且按下。
这头陈九两人随意聊天,另一头院子外的道上,转进来一个衣着书生服的文人。
在场大多人都没理会,但坐在那儿的刘同却眼前一亮,赶紧迎了出来。
“这不是陈公子吗!你怎么有空来这儿了?”
“你是?”陈鸣瞥了他一眼。
“刘同啊!陈公子贵人多忘事,以前咱们在一场酒会上见过的。”
陈鸣随口敷衍了两句,就绕过他,眼睛朝院子里头看。
旁边有人低声问刘同:“刘哥,这是谁?”
“这是秀才陈鸣,颇有才名!”
“一个小秀才,刘哥何必跟他这般亲热!”
“你懂什么!他可跟王公子有交情!”
“王公子?你是说,这座大院落的主人家的王公子!那两个白月城中,合称虎豹公子的王家公子王传虎、王传豹!”
“我说的正是王传虎公子!这陈鸣,可跟他有深厚的交情!”
刘同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不屑,什么深厚交情?
不过是出卖尊严,当人家的一条狗,换来荣华富贵罢了!
只可惜,王传虎的狗,那也是金狗、银狗,比起一个人也要高贵得多。
“陈九!陈九可在这儿?”
陈鸣一进院子看了下,就喊了起来。
陈九因为在角落里,听见有人叫自己,跟简无明对视一眼,便走了出去:“兄台,你是谁?”
陈鸣一见陈九应答有方,很是意外:“你不傻了?”
陈九眉头微微一皱,哪有人一见面就问傻不傻的?更别说他还很失望的样子。
“你认识我?”
陈鸣有点失望,算了,不傻就不傻,带过去,在王公子面前调侃一下他以前的糗事,也能让王公子开心开心。
当即伸出手就要抓陈九的胳膊:“快跟我走!”
陈九手腕一收避过,已然沉下脸了:“你到底是谁?”
“你躲什么?”
陈鸣见陈九居然避过他,心中有点儿不耐烦,可是不知怎的,对上陈九一双剔透深邃的目光,他心中不自觉一颤。
“你不认得我了?我是陈鸣!跟你是同乡,小时候,咱们还一块儿在陈家村玩过呢!”
“陈鸣?”
陈九回忆了一下这个陌生的名字,忽的恍然:“原来你就是陈鸣!”
陈鸣一摆袖子,微微俯视陈九,眼中皆是居高临下:“既然你认出来了,可以跟我走了?”
“走?”
陈九眉头皱得很紧。
陈九知道陈鸣,是听村里人说的。
他们说陈鸣是陈家村里唯一一个读书娃子,是文曲星下凡,从小就跟其他人都不一样,好读书。
以前,所有人提起陈鸣的时候,都是一副啧啧称叹的自豪模样,这陈鸣可以说是陈家村在陈九之前,唯一值得骄傲的事迹了!
不过,在陈九稍微了解了他一点事迹之后,就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家伙。
陈鸣小时候家里很穷,根本揭不开锅,但是读书又有天分,是乡亲们一个个地凑钱,供他读书,就连去白月城考试的费用,也都是乡亲们省吃俭用给凑出来的。
可以说,没有乡亲们的无私帮助,陈鸣也许早就饿死了!
这等救命恩情,陈鸣是怎么干的?
非但没有一句谢谢、一点儿回报,他在攀上了白月城一根高枝以后,立即就嫌弃乡亲们落他面子,第二天就举家搬迁去了白月城,从此再也没回来。
若只是如此,乡亲们也只当养了个白眼狼。
可有一回,村里的水源被隔壁村霸占,老村长独个儿一人,坐着小驴车千里迢迢跑到白月城,想找他帮忙看看能不能说项。
哪知道他非但避而不见,更派人威胁老村长赶紧回去,否则就要用强了!
老村长都七十多岁了,连夜被赶出了白月城,灰溜溜回来,没几天就病逝了!
后来才听说,他在白月城攀了一门亲事,害怕陈家村的人让他丢脸。
明明吃着陈家村的百家饭,却打心眼儿里瞧不起乡亲。
这种人,良心岂不是被狗吃了?
好在,后来在陈九的带领,陈家村才脱离了赤贫,进入小康。
陈九面无表情:“你说的好事,我不感兴趣。”
“陈九,你不是不傻了吗?怎么还这般不识好歹?以我的身份,你有什么值得我图的?我确有好事找你!”
他瞥了一眼在场有不少露出讨好目光的人,摇头道:“罢了罢了,鼠目寸光之辈。你也是来这边做工帮忙的?说罢,一天多少钱?我加你一倍!只消你今天让王公子开心了,我再加你一倍!”
陈九气乐了,这人不止没良心,自我优越感也太强了?
刘同在一旁窜出来:“正是正是!陈公子!原来此人是你的同乡啊!我向你证实,他是来做工的!正是给小叶酒庄打杂的!”
他也不十分了解陈九、叶白之间的关系,还当陈九当时讽刺他时说的是真的。
“小叶酒庄?”陈鸣眼前一亮,拱手朗声道:“小叶酒庄的负责人在哪里?”
叶白脸沉如水走了出来:“不知有何见教?”
陈鸣居高临下道,指着陈九道:“你就是小叶酒庄的负责人?好办,将此人辞退了!”
叶白神情怪异:“辞退他?”
“正是!”
“倘若我拒绝呢?”
陈鸣仔细想了想,这里背景最大的,应该是刘同,却也不过是刘老的远房侄子。
至于这个小叶酒庄,没听说有什么惊人的背景,应该就是投钱进来的。
他咧嘴露出自认为危险的冷笑:“那就说不定了,也许,在场的诸位能少个竞争对手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