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敢……”
“啪”的一声,陈九一巴掌拍在杨敢脸上,抽出五个鲜红的指印,平静说道:“耳朵!还是鼻子!”
“你这个小畜……”
“啪”的又一声,杨敢脸上立即高高肿了起来,跟周海林成了一对,陈九声音依然很轻很平静:“耳朵!还是鼻子!”
原本一脸恐惧、肩膀插刀的周海林赶紧低下头,掩饰自己眼中的一丝快意。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这回陈九一脚揣在他肚子上,杨敢两眼暴突,口喷涎水,半跪在地上干呕不止。
他声音平静中带着疑惑,好似这是一个十分简单的选择题:“难道我用了什么奇怪的语言吗?你为什么总是听不懂?我问的是耳朵,还是鼻子?”
“啊啊啊啊!”
杨敢脸上涨紫充血,气得浑身发抖几乎崩溃,但终于也是怕了,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
另一头的祁鹰大惊失色下,已经弃了林正堂,一步步欺近陈九身边:“小兔崽子!快放开小王爷!”
陈九害怕他武功高强,强行夺刀,手中的断刀一刻不离小王爷的脖子,提着杨敢就站了起来。
刀锋锐利,只需要轻轻一擦,就能割破杨敢的动脉,所以祁鹰投鼠忌器,停下脚步。
杨敢这下不敢跟陈九耍狠了,哆哆嗦嗦朝祁鹰使眼色:“快救我!你不是铁骨飞鹰,武林高手吗?快救我啊!”
祁鹰神情焦虑,从怀中掏出一个响箭,点燃朝天空一放,便对陈九说道:“飞戟军马上就要进城!识相的赶紧放了小王爷!否则你整个红叶县都将鸡犬不宁!”
眼看陈九毫无动容,祁鹰转头朝林正堂喝道:“林师弟!他乡下小民不知轻重深浅,你也不知吗?杨小王爷是什么样的身份!他要是死在这里,这个天就要破了!你、我、他甚至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得给他陪葬!”
陈九心中暗叹,杨敢是小王爷,他无论做错了什么,都不会被治罪;他只是一介平民,哪怕他做的事是正确的,只要冒犯了小王爷,他就是死罪。
甚至他的亲族、朋友,都会跟着一块儿遭殃。
这就是这个世界运行的真理吗?
陈九环视周围的人,祁鹰、周海林、恶汉……他们眼中尽是理所当然,他们把高低贵贱当作了奉行一生的真理,他们眼中没有公理对错,只有高低贵贱。
甚至连偶尔从窗里探出来的路人,也都害怕了,他们张望着他,希冀他能放开杨敢。
真实的残酷啊……即使陈九现在占据上风,仍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杨敢再度狂傲起来:“你见到没?所有人都想让你放开我,你听到没?你不放开我,他们就会死的!你说他们怕不怕?你怕不怕?桀哈哈哈!只可惜,现在就算我想放过你,你也死定了!”
陈九脸上不耐之色一闪,拿刀脊一下抽在杨敢的嘴巴上,顿时抽的杨敢满嘴是血,痛叫不止。
“你!”祁鹰差点儿就忍不住动手了,只是陈九一直盯着他,所以他没有机会。
林正堂走到陈九身边,低声道:“九哥儿,把他交给我,祁鹰说的不错,倘若杨敢死在这儿,真的会出大事的。”
陈九心知林捕头是想把杨敢受伤的事儿揽在自己身上,但是打杨敢的是自己,这仇已经结下来,杨敢怎么可能放过他?
他只能赌,赌自己这个“老天的代言人”,足够打动那个女子。亲身经历过天道秘籍的神奇,陈九知道女子肯定不会介意多他这么个帮手。
他得罪的又不是镇北王,一个小小的镇北王公子,奉正司都未必放在眼里,更何况阎罗殿?
杨敢却不知陈九心中早有打算,他张着血红的嘴桀桀大笑:“还当你是条汉子,怎么?不敢动手了?来啊!继续打我啊!有本事割了我的耳朵、割了我的鼻子啊!你们能拿我怎么样?哈哈哈哈!你们都不敢!一群怂包软蛋!我告诉你们,你们一个个人都逃不了!林捕头,你是江湖高手,金牌神捕,你来说说,殴打王公贵族,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陈九眼中厉色一闪,断刀抬起,杨敢脸色唰的一下蜡白,他能从陈九那双深邃的双眸中看到决绝与狠辣,他真的会砍下来的!
然而……
“唰”的一道金黄剑光,在陈九来不及反应之际,先从他身前闪过,一下掠过杨敢的左耳,顿时血光喷洒,一只耳朵飞了起来。
陈九下意识推开杨敢,才避开了血液喷溅。
杨敢瞪大了眼睛还不敢相信,等到钻心的刺痛涌来,他才捂着耳朵大叫不止:“我的耳朵!我的耳朵!”
祁鹰、林正堂、周海林包括陈九都被突然的变故惊呆了,小王爷的耳朵真没了!他们惊得话也说不出,愣愣看着突然出手的人,陈九惊愕地转头,动手的是那个姓杨的女子!
她手中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了那柄金色长剑,两眼冷光熠熠,一身铁甲,脸上还带着一个皮质面具,威风凛凛。
她已走到杨敢的旁边,眼看着杨敢抱着耳朵打滚,不耐烦地抬脚就踢在杨敢的肚子上,这一脚势大力沉,杨敢顿时凌空飞起摔了出去。
好在祁鹰这会儿反应过来,脸色惊惶地飞奔出去,将杨敢接住了。
杨敢现在的模样哪还有初见时的高贵,嘴唇皲裂满口也是血,半张脸肿得突起看不出模样,身上冰蓝色的服装也尽是灰沉血污,一副凄惨狼狈之态。
“你是谁!祁鹰!她割了我的耳朵!她割了我的耳朵啊!”杨敢脸上眼泪鼻涕不停淌出,指着杨莹,不停重复“她割了我的耳朵”。
这时,一阵阵的行军踏地声传来,远处烟尘滚滚中,一行身穿便服、气质铁血的魁梧汉子整整齐齐奔来。
杨敢顿时狰狞大吼:“飞戟军来了!祁鹰!飞戟军来了!快!快!都上!快上!把他们全杀了!”
祁鹰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飞戟军身为镇北王的私军,没有军令私自进城本就已经犯了忌讳,好在他们穿着便服伪装,假如没有人说破倒也无妨。
可若是他们在城里大开杀戒,弄出惊天血案,恐怕将来捅上去,很容易刺激到朝堂的神经,尤其是林正堂这个迂腐的家伙也在当场。
但他看着杨敢这副歇斯底里的模样,心里却放下了顾忌,把镇北王的小公子打成这个模样,甚至还切了他一只耳朵,这要是在西北,早不知道多少人头落地了!
如今,不弄出满街鲜血、不杀个血流成河,镇北王的威严往哪里放?
他心里盘算飞戟军入城的忌讳,却从未将几十人性命的血案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祁鹰运使内力,用军中的口令大喝一声,另一头的飞戟军各个训练有素,虽然面上疑惑,但是挨个儿都从腰间抽出了一柄铁戟枪头。
来的飞戟军只有一百人左右,然而兵器在手,浑身立即都散发出铁血蛮荒的杀戮气息,大踏步逼近,顷刻间就要一试屠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