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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零六章 逃跑的新娘(1 / 1)

第五零六章逃跑的新娘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三王妃的绣楼上。

许是年轻人渴睡,当秦雷踏入云萝的闺房时,她已经脱光光钻被被了。

一看见秦雷进来,云萝便紧紧地攥着锦被,可怜巴巴道:“我要睡觉了……”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如受惊小鹿一般。

殊不知这更激起了秦雷的变态欲望,张开臂膀道:“拜完天地、入了洞房,我们就得一齐睡了。”说着嘎嘎笑道:“乖,让叔叔抱……”

云萝原以为他闹着玩,却没想到秦雷真的饿虎一般趴在了自己身上,伸伸手却丝毫推不动,只好害怕的干笑道:“不如我们还像从前,你睡外屋,我睡里屋?人家睡觉磨牙、梦游、还……放屁,会影响你睡眠质量的。”

秦雷双手撑着床,身躯是悬空的,并没有压下来,他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双目炯炯的望着小公主,看的云萝紧张兮兮,小手无意识的死死揪着被子。

良久,才听他温柔道:“小丫头,心里很委屈吧?”

云萝身躯一颤,惊讶的望着秦雷,只见他的眼神清明而又柔和,哪有半点急色之意,小脸一下垮了下来,撅嘴道:“你可不好了……”也不知是埋怨秦雷这两天的欺负,还是怪他不懂得欣赏。

秦雷嘿嘿一笑道:“其实我原本打算把那映玉公主给送到尼姑庵的,但一看是你……”

“是我怎么了?”云萝紧张的问道:“难道你很惊喜吗?”

秦雷点点头,柔声道:“看到你,我确实很惊喜,就好像老天爷在玩完我之后,又送我一件定定珍惜的礼物一般。”

云萝的双目完成了月牙儿,揽住秦雷的脖颈,在他腮帮子留下一个响亮的亲吻,欢喜笑道:“我顶顶喜欢这句,你以后要多说哦。”

秦雷宠溺的笑笑,揉揉她的小脑袋道:“所以不要胡思乱想了,既然来了,就快快乐乐的,放心吧,在秦国没人敢欺负你。”紧接着又补充一句道:“除了我之外。”

“无所谓了,反正从被你绑架那天起,你就一直欺负我。”云萝浑不在意的抱着秦雷的胳膊,仰望他的俊脸道:“可我觉着你对诗韵姐姐、若兰姐姐,还有那个云裳,跟对我是不一样的。”

秦雷笑着点头道:“因为在我心里,你就是个最亲最爱的小妹妹,当然是不同的了。”

云萝很认真道:“就像对永福姐姐那样吗?”永福是昨日到的,已经见过了诸位嫂嫂。

秦雷颔首笑道:“不错,你们都是我的好妹妹。”

“唉,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云萝小大人儿似的叹口气道:“为何每个妹妹都那样憔悴。”

秦雷满头大汗道:“你不要老拿我教你的歌说话,听着就让人想笑。”

云萝吐吐小舌头,一本正经道:“但我就是觉着永福姐姐很不快乐,在强颜欢笑呢。”

秦雷心中暗叹一声道:“原本我们几个曾经住在一起,现在我们几个成家了,闪下她孤零零的一个,定然不好受。”

“那就让她搬来一起住嘛。”云萝认真道:“反正我这宽敞,让她跟着我吧,我保证不会欺负她的。”

“你想找玩伴吧?”秦雷立刻戳穿了她的小心思。

云萝讪讪笑道:“两全其美嘛。”能看到一个年龄身份都相仿的小姑娘,她真的很开心。

“臭丫头,鬼精鬼精的。”秦雷笑骂一声道:“我已经让她在王府住下了,赶明儿你可以找她玩。”

“真的吗?”云萝兴奋的从床上坐起来道:“我可以和她出去玩吗?”说着无限憧憬道:“我还没去过草原、爬过雪山,也没去过黄土高原……”

秦雷忍住想扁她一顿的冲动,干笑道:“没问题……”

“明天就出发,好不好?”姑娘冲动了。

“还是等着天下太平了,我陪着一道去吧,太危险了。”秦雷无奈道。

云萝打个哈欠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啊,咱们拉勾。”

秦雷苦笑着照做,然后将她塞进被窝里道:“早点睡,明天好找永福玩去。”

云萝使劲点头,便闭上了眼睛。

秦雷吹熄灯,蹑手蹑脚的往外走。到门口时,却听着云萝幽幽道:“可我不想一辈子当你的妹妹。”

秦雷站住脚步,轻声问道:“为何?”

“我不想像永福姐姐那样不快乐。”云萝小声道:“她都不能永远跟你在一起。”

秦雷苦笑一声道:“睡吧,等过两年你长大点,想变成诗韵姐姐那样,也是可以商量的。”

云萝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秦雷回头望一眼熟睡中的小女孩,月光透过纱窗洒进来,照的她像个白玉瓷娃娃一般惹人怜爱,让他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她还不知道自己成了孤儿。’秦雷心中怜惜道:‘还是尽量瞒着点吧,等她长大点,承受能力强点再说吧。’这才缓缓下了楼。

从云萝的绣楼下来,已经是子夜时分了。凉风一吹,秦雷感觉腰酸背痛、饥肠辘辘,口干舌燥的,不由苦笑一声道:“我他娘的这是洞房花烛夜吗?分明是赶考啊!”

牢骚归牢骚,但毕竟是兴奋的烦恼,所以还得甩开膀子迈开腿,向云裳的绣楼摸去……

秦雷一进去,顿时惊动了楼下守夜的宫女,赶紧起身给王爷请安。

秦雷摆摆手,和蔼笑道:“二王妃睡了吗?”

宫女怯生生的点头道:“嗯,王妃说身子不爽利,早就睡了。”

秦雷点点头,仍然往上去,宫女急忙道:“王妃说她这几天不方便,不能侍奉王爷。”

秦雷不是个初哥,闻言点头道:“我就去看看她。”说完笑骂一声道:“跟你解释什么?快去睡觉吧。”今天晚上的主题就是解释,已经成为习惯性动作了。

宫女听话的退下,秦雷也向云裳的闺房走去。楼里铺着地毯、静悄悄的听不到脚步,却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他此刻的心情毋庸置疑,那是忐忑不安的,他这两天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十分对不起云裳的……哪怕是为了让公主知难而退的权宜之计,说什么‘只爱诗韵一个人’这话,也是够伤人的……

尤其是在不准备留宿的情况下,还不知道云裳会不会拿剑追杀自己呢。

虽然心中惴惴,但还是走到了门口,深吸一口气,暗道:‘要打要骂随便,只要你能原谅我,跪搓衣板都行。’给自己定下负荆请罪的基调,他才推开了门。

“还真睡了。”眼前一片漆黑,秦雷小声嘟囔着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亮了门边的宫灯,终于看清了屋里的情形,不由呆住了……

只见闺房内空无一人,绣床上被褥叠放的整整齐齐,根本没有睡过的痕迹。

快步走到窗边,看一看纱窗上的木栓,果然是完好无损松开的,秦雷使劲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呻吟一声道:“又跑了……”

是的,云裳又跑路了。但这次的感觉与上次截然不同,那次大运河上的不辞而别,只让秦雷感到淡淡的惋惜和伤感,而这次带来的愧疚与难过,简直是铺天盖地,险些要把这个山一般的汉子击倒在地。

他感觉力气被丝丝抽离身体,精气神也被胸口的痛心内疚压得快要溃散了。即使四年前的那个雨夜,刚刚到这个世界时,他也没有如此无力过,他想出门去寻找云裳,却发现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挪动双腿,走到桌边时,便已经大汗淋漓,不得不坐下来歇息片刻……

他从来不知道,当愧疚到了一定程度后,是可以让人艰于呼吸、难于挪动的。

双眼无神的房内巡梭,终于看到了孤零零躺在桌上的信封。

秦雷挤挤眼,大口呼吸几声,这才颤抖的伸手打开信封,云裳那飘逸的小楷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夫君在上:我终于可以叫你‘夫君大人’了,这是我几年来梦寐以求的称呼,真的……说出来你别笑话,每次在梦中见到你的时候,人家都叫你夫君来着,还是特别甜腻的那种,让人家可不好意思了。”

“这样说,只是为了告诉夫君大人,您是云裳这辈子最爱的人,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您拥有了我全部的感情,为了你我可以抛弃一切……但我不能抛弃我的自尊。”

“好吧我承认,我矫情了,但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用自己的全部去爱一个人,却换不来你的爱呢?其实我要的不多,只要三分之一多一点就可以了,可为什么夫君大人却吝啬到一丝都不给呢……”写到这里,字迹开始有些模糊,显然是被泪水浸湿了。

秦雷半张着嘴巴,嘶嘶喘着气,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那信纸,继续看道:“千万别生气啊,我不是怪你,我知道感情这东西勉强不来的,王爷能钟情于诗韵姐姐一个人,其实是件好事,这说明我的郎君是个专一的人。”感觉面颊火辣辣一片,仿佛被人狠狠的掌掴了一般。

“我没有讽刺你……真的,我知道如果可能,你会只和诗韵姐姐一个人结婚。你之所以娶我,是因为我死皮赖脸的缠着你,你不忍心伤害我,所以才不得已而为之的吧。”

秦雷的眼圈一片通红,鼻头一阵阵抽动,嘴巴大张着,已经完全忘了呼吸。

“但这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的是爱不是施舍……真丢人,什么都看不清了,没有哭,不过是被风迷了眼……我不要成为你和诗韵姐幸福的累赘,所以我决定再次跑路……记得当日初见,你总喜欢强迫我听你唱些奇怪的歌。记得有一首《归去来》,那似乎就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请不要找我,因为这次我准备去西边玩玩,见识一下你说的‘爱情海’、大教堂之类的,也许过个三五七年才能回来,也许看着那好就不回来了。你还有正事儿呢,所以……忘了我吧。”

“不过我虽然走了,可永远是你的妻子,因为我们已经拜过天地……这不是我的恶作剧,只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所以忍不住要把一切都给你,可我还是无法承受没有你的爱,永别了我的爱人。”

秦雷终于无声的恸哭起来,虽然没有声音,却仍然撕心裂肺。他感觉自己的心被撕成了碎片,痛的已经失去了知觉。

他椅子上滑下,软软的躺在地上,自从俞钱死后便再没流过的泪水,顺着面颊不停地淌下,打湿了厚厚的地毯……

去他妈的有泪不轻弹,他只想哭,一动也不想动……

这次是我真的决定离开;

远离那些许久不懂的悲哀。

想让你忘却愁绪忘记关怀;

放开这纷纷扰扰自由自在。

那次是你不经意的离开;

成为我这许久不变得悲哀。

于是淡漠了繁华无法再开怀,

于是我守着寂寞不能回来,

涌起落落余辉任你采摘。

留住刹那永远为你开。

那次是你不经意的离开

成为我这许久不变的悲哀

于是淡漠了繁华只为你开怀

要陪你远离寂寞自由自在

正被铺天盖地的痛苦围剿的无法自拔,秦雷听到了柔和的脚步声,紧接着便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在了怀里。不

用睁眼,他也能闻出诗韵的味道。

秦雷仿佛两刻钟前的云萝,依偎在诗韵的胸前,无限落寞道:“云裳被我这个混蛋伤透了心……她走了。”

诗韵从没见过秦雷如此伤心,心疼的拭去他眼角的泪痕,轻声道:“这不怪王爷,是臣妾让您乱了方寸,说了错话,根本都是我的错。”

秦雷闻言紧紧抱住诗韵的腰肢,着急道:“你可不能再跑了,我会彻底疯掉的!”

诗韵轻拍着秦雷的后背,柔声道:“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真的?”秦雷有些神经道。

“真的,不信王爷就找人看住我。”诗韵强笑道:“这王府戒备森严,只有云裳妹妹那种高来高去的高人,才能想走就走的。”

秦雷这才放心道:“那就好那就好,”紧接着又开始失落道:“要是云裳也不会武功就好了。”

诗韵明白了,原来王爷被自责压昏了头,便轻轻捧着他的脸,盈盈的望着他微肿的双目,轻声道:“王爷是何许人也?怎能怨天尤人呢?既然知道错了,就去把云裳妹妹找回来,向她证明你的……爱……”她说这句话的痛苦,又有谁能明白呢?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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