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这里的乱葬岗,据说年代非常久远了。甚至要追溯到明清年代,所以时隔了这么久。这乱葬岗在人们的口中,也只是以传说的形式存在。当时我听说的时候,甚至认为都是杜撰,村子里的老人谁也说不清楚这乱葬岗的具体来历。”
赫连双一笑:“那当然了。你村子里的人再老,能老到明清年代吗?这事不能问人,得查资料,笨蛋。”
“查资料?这乱葬岗也能查得到?”我疑问道。
“试试呗。既然这里的阴脉这么强。我想乱葬岗的死人一定不能少。据我所知,出现大规模的死亡,除了大饥荒,大瘟疫,再就是战争了。而这几种情况,在史实上一定有记载。你不是有个明清两代这个笼统的时间段嘛,我求我同学查一查史实资料。这棋盘井不是属于嘉兴的吗?我看看在这个时间段内,在嘉兴境内是否有相应的情况出现。”
赫连双信心满满,我却对此不报什么希望。
可是这里的手机信号很差,我最后我领着赫连双到了稍微高一点的山顶上,才打出了电话。赫连双委托同学帮忙查一下相关的史诗记载。
剩下的就只能等她的同学传回来消息了。
在这期间,我们就去学校里,看张真仁摆的那道场,做法事。
为了先稳住当前的局面,我让张真仁把那个下乡支教的女大学生的魂魄也超度了。不管怎么说,张真仁做超度亡魂这个,还是相对比较在行的。也不枉他名声在外。
现在我只能希望在风水没有扭转之前,别再出人命了。
当天晚上我把赫连双安排到爷爷家里休息,我和张真仁继续在那守卫室里过夜。
在张真仁超度了那个女大学生之后,晚上果然消停了不少。看来也真是他的超度起作用了。
但是我站到操场里,就发现不知道从哪吹过来的阴风。这种感觉在前一天晚上我也有过,当时我以为是那女大学生的鬼魂搞出来的。
但是现在我觉得这些阴风应该是另有出处。我搞不清楚那阴风的来源,因为那风是从四面刮过来的,然后围聚在学校的操场上,形成了一小团一小团的旋风。
在那风声中,有一种呼号的声音,像是风声,又像是冤魂的恸哭。
张真仁站在我旁边,问我这是什么情况。
我被那阴风吹得浑身发冷,急忙紧了紧衣服,苦笑了一下,“这应该就是风水改变之后,有些东西按捺不住了,想要起势了。希望明天能有消息吧,我也好弄清楚原因。”
我和张真仁回到守卫室睡觉,睡到第二天上午,被赫连双来到这里叫醒了。
这段时间,鉴于学校里连续出现人命,我让杜公鸡以近期工地施工为由,给学生放几天假,以免发生不必要的伤害。
杜公鸡虽然不太愿意,但是看到连他请到的张真仁都对我俯首帖耳,再加上我爷爷在棋盘井的威望,他也只好照办了。因为没有了学生上课,我和张真仁都睡到很晚,也没人打扰。
而赫连双来到之后,把我叫醒之后,就把我拉到了门外。她捂着鼻子,说屋里有股臭脚味,她受不了。
我嘿嘿一笑,说男人睡觉的地方就是这样。
赫连双白了我一眼,告诉我她的同学回消息了。
我赶紧问道:“怎么样,查到了?”
“查是查到了,但是却没办法确定是不是跟这里的乱葬岗有关。”赫连双答道。
我摆摆手,“说说看。”
于是赫连双便把她的同学查到的消息,跟我讲了一下。
首先是在清朝的时候,分别在康熙六十一年秋,雍正元年秋,十一年冬在嘉兴地带发生过大规模的饥荒。在嘉庆二十五年冬在嘉兴发生过瘟疫,当时死者众多,哭泣之声,几遍里巷。
至于明朝,由于年代更过久远,能查到的东西更少。
但是无论是饥荒还是瘟疫,当时在各地都有出现,并不是嘉兴独有。
至于战争,在嘉兴倒是有一段比较详细的史实记录。
这场惨剧就发生在嘉兴,当年清兵入关,为反抗清军暴行,嘉兴民众揭竿而起,明翰林学士屠象美、明兵科给事中李毓新主其事,降清的明嘉兴总兵陈梧反正任大将军指挥义师,前吏部郎中钱棅助饷。二十六日城陷,逃不出的居民除大批年轻妇女被清军掳掠和一些僧人幸免外,几乎全遭屠杀,史称嘉兴之屠。
赫连双查到的资料基本就是这些,再详细的就没有了。
我根据赫连双所提供的资料,简单分析了一下。这几种情况的确都会大面积死人,但是无论是瘟疫还是饥荒,人不是饿死就是病死,所以他们的怨气一般来说不会很大。
反倒是战争引起的大规模屠杀,这种死在刀枪之下的人,怨气会很盛。如果处理不好,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张真仁听了在一旁问道:“既然当时死了那么多的人,这些人的怨气加在一起,应该能够冲天了。他们应该找那些杀死他们的人索命才对啊。”
我摆摆手,“史实之中有很多我们并不知道的东西,也有些东西是不适合写到史实之中的。比如说这军队之中,必定养着一些术士,道士之类的人士存在。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他们肯定也怕因为杀戮太多,引祸上身。在杀死了那么多无辜的民众之后,道士一般也会对冤魂进行超度,怨气大的超度不了的,应该另有一套办法来压制住魂魄的怨气。”
这时雷子拖着一个麻袋,从学校里走了出来。
我和他打着招呼,问他干什么去?
雷子停下来,指着那麻袋说道:“这不是嘛,挖地基,挖出来不少废铜烂铁,校长说这玩意从地下挖出来的,不吉利,让我拿到山上埋了。”
我一愣,“废铜烂铁?来我看看。”
说着雷子打开了麻袋,我看到里面确实有几样锈迹斑斑的铁器。等到我把他们分拣开来,发现那些东西居然是几种兵器。有刀剑,还有盾牌,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铁制品。虽然锈迹斑斑,但是丝毫也掩饰不住它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历史沉淀和沧桑。只是时间久了,这些东西都粘在一起了。
看到这里,我突然想到,我和雷子他们小时候在学校上学的时候,时不时地就能捡到一些看起来非常古旧的刀剑。那些刀剑锈迹斑斑,有的残缺不全。我们拿着那些刀剑,在山上玩冲锋。
我们还经常拿着这些东西回家,爷爷看到之后还会训斥我,让我以后不要捡这些东西。
联想到这个,我眼前一亮。出现了这么多的刀剑,是不是说明这里原来的乱葬岗不是因为瘟疫,也不是因为饥荒,而是因为战争。确切地说,下面埋着的是不是就应该是死于嘉兴之屠的民众呢?而当时爷爷不许我再捡这些东西,应该也是怕我沾染上了刀剑的厉气,还有怕遭惹死在刀剑之下的冤魂。
我告诉雷子这些刀剑是几百年前的东西,要赶紧拿到远离水的地方埋掉。打发走了雷子,我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赫连双点头,“那差不多就能确定,这里的乱葬岗的形成,是因为嘉兴之屠。”
我接着这条线索分析,“这就应了我之前所说的了,清军在进行了大规模的杀戮之后,这些无辜的民众必定阴魂不散,而清军必定要想办法来压制这些怨气。清军所到之处,每屠杀一次都会想方设法将冤魂镇压住。而我们的棋盘井三面环山,一面近水,正是阳气极盛之所。所以将尸体埋在现在的学校地下,肯定就能达到压制冤魂的作用。”
赫连双和张真仁听了也点头说,分析的很有道理。
我接着说道:“而几百年过去了,冤魂一直被压在这里,无处翻身。但是现在风水变了,挖的地基点了白虎的虎眼,青龙的阳气已经被白虎的阴气所压制,现在正在形成阴脉。而那些冤死之人,几百年来早就成了煞鬼,如果趁着阴脉已成,破土而出,到时候不免整个村子都会遭到厄运。”
“我的天啊,大哥,这事情这么严重吗?”张真仁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眼睛瞪得足够大,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赫连双拍了拍张真仁的肩膀,“张真人啊,您是大法师,这棋盘井乱葬岗的冤魂,还要靠您来给超度啊。”
张真仁脸一红,“大嫂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超度一两个冤魂还勉强能对付,这么多的冤魂,把我吃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赫连双眼睛一瞪:“你叫我什么?”
“大嫂啊……我听雷子都叫你嫂子了啊。”
赫连双又瞪了我一眼,我嘿嘿一笑,说:“行,叫吧叫吧。不过你比我们大,这么叫真的好吗?”
“我都说了,这跟年龄无关。那大哥,咱接下来怎么办?”看的出来,我还没动什么真格的呢,仅凭着分析,张真仁对我就真的折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