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廖光明也许是因为师父留下了什么东西没拿出来,才闷闷不乐的。
我私下里问了一下褚幺歧。东西就是师父的一本书,关于方术的书。
褚幺歧催促着我们尽快离开这里,我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那个石像僧人,发现那僧人的那个钵盂内。竟然已经装满了血,正在一滴一滴地流下来。
廖光明看了一眼,说道:“那是溢血钵盂。这个石像的本身就是大师兄。每到晚上的时候,钵盂就会溢出血来。”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到了晚上才能溢血?”我问道。
“这事说来话长,你们是乘船来的吗?”廖光明问道。
“是。而且我们身上都有水屪卵。”褚幺歧答道。
“是啊,光明哥,你这大师兄。就是那个部落的敌人吗?现在他的鬼仙宫也倒了。咱们身上的水屪卵怎么办?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那本书又是什么……你大师兄……”现在我的脑子里完全被疑问装满了。很想一下子就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都弄清楚。
廖光明摆摆手:“水屪卵的事,我有办法。别的事,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说完。廖光明带着我们离开了鱼骨庙。
还好那条小船还在下面停靠着,虽然小了一点。但是如果没有大风大浪。还是可以容下四个人的。
我们划着铁皮船。慢慢驶离了那个葫芦第。
到了外面我发现天已经黑下来了,但是那场暴风雨早就过去了,外面的河水被月光照射得闪着银光,层层微波徐来,雨后的空气也格外清新,微风拂面,很是惬意。
不过我们无暇观赏美景,只是将那小船朝着上游的岸边划去。
廖光明提醒我们尽快靠岸,这河水里有鲨鱼出没。这个我当然也已经知道了,由于风平浪静,将船靠岸并不算是难事。
靠岸之后采用步行的方式朝部落的方向走去。
在路上,廖光明也跟我讲起了他们和大师兄之间的渊源。
廖光明在少时离家之后,曾在深山求道,跟师父学习方术之技。而当时师父已经收下一位弟子,也就是廖光明的大师兄。
但是这个大师兄居然只是一个孩子,因为师父的门派是以先入门为长,所以虽然那孩童只是十龄,但是廖光明却要尊他为兄。
后来又来了褚幺歧,但是褚幺歧并不算是正式弟子,只能算是一个挂名的徒弟。
过了两年,廖光明就发现那个大师兄居然一直都没长大,样子和两年前没什么区别。后来他私下里问过师父,才知道大师兄是患有一种奇怪的病,身体和容貌都已经停止改变了,只有灵智还在增长,而且灵智增长的速度又要超过正常人。
廖光明这才知道,别看这大师兄看着像一个十岁的孩童,但是他的心智却已经远超过自己了。但是这大师兄平时并不多言,和廖光明交流的机会也不多,所以两年之中,廖光明竟然没有看出来。
可见这大师兄的城府有多深。而廖光明以后便留意了大师兄,发现他经常在半夜外出,回来的时候眼睛就会露出一股让人捉摸不定的神色。
后来有一天,廖光明便拉着褚幺歧在晚上跟着大师兄外出,在一个树林里发现大师兄竟然在偷练一种邪功。那邪功阴邪至极,需要采集动物的血来进补。
廖光明知道暂时是用动物的血,但是动物的血缺少灵气,等到他邪功到达一定的程度,就会采集人血了。
廖光明觉得事情比较严重,便私下里告知了师父。没想到在师父还没对大师兄进行追查的时候,竟然被他知晓了,他提前偷走了师父的一本方术神技,逃走了。
后来廖光明又得知,这个大师兄虽然拜入师父门下,却对方士一门不是太遵从。他不太相信修道能修成正果,却迷恋于通过邪法修炼。
师父后来病逝,廖光明和褚幺歧才被迫下山,师父遗言就是追回那本神技之书。
而廖光明经过多年追踪,终于查到大师兄可能隐匿在部落和这条河一带。这才带着褚幺歧来到这里。
而他和我们进入鱼骨庙的途径却不相同,他是在山上搜寻的时候,发现了那道裂缝,用树藤从那裂缝顺下鱼骨庙的。随后他也发现了那口古井,因为这一切的布置和当初师父的道观里一模一样。所以他断定是大师兄在这里修行。
而那个石像和尚,代表着善恶两道,白天是善,晚间是恶。而善恶存于一身,正是大师兄多年来的症结所在。
大师兄来到这里之后,由于多年修习邪功,导致自身走火入魔,很快就死掉了,魂魄出体变成了恶鬼,但是他的肉身随着灵魂的出体,也迅速变老变大,形成了干尸。
而在大师兄从师门逃亡的过程中,开始大量搜寻修道的道士,并收集他们的魂魄,带到了鬼仙宫。
开始的时候,部落的人经常顺水而下,大师兄不得不使出水屪的方法,守住那个部落。
我问廖光明能解水屪卵毒吗?
廖光明点点头,说这就是一种方术,原本是用来救人的。结果被大师兄利用起来,变成了一种下毒的方法。
一路走一路说,我们在重新进入部落之后,廖光明决定先替我们解除水屪卵,并帮着部落去除水屪。
原本我想的很复杂,结果廖光明采用的方法却很简单。
先是用浸过狗血的渔网去河里捕捞一只水屪上来,这样那水屪就不会透过渔网漏出去。
而后将那水屪置于铁锅之中加以河水烹煮,虽然手段残忍点,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经过烹煮之后,水屪在那锅里就渐渐消失了。最后形成了一团淡白色的絮状物。
这种絮状物被廖光明撒到河里,结果被其他的水屪争相夺食。而他们在吃后,身体也在变化,最终形成又一团絮状物。周而复始,等到所有的水屪都变成了絮状物之后,这水屪便在部落周围彻底消失了。
而那铁锅,在捞出絮状物之后,里面的这种河水便是经过净化的了。而后我们中了水屪卵的人,被架到铁锅上用蒸汽熏。
那种滋味简直无以言表,体内发冷,外面热熏,两下夹攻,我们简直是痛苦难当。
不过好在时间并不算长,最后从我们的鼻孔里渗出一种淡绿色的液体。那液体只有一滴,滴到锅里之后,却将那一锅的水都染绿了。
我知道这种淡绿色的液体就是水屪下到我们体内的一种毒素,也就是俗称的水屪卵。
解决了这里的事情之后,廖光明在部落里被奉为神人。
等到我们要离开的时候,部落的人以那老者为首,热情挽留。最后褚幺歧主动提出要留下来,帮着部落的人处理一下善后,以免水屪重生。
廖光明交代给褚幺歧一些注意事项之后,便带着我和赫连双离开了部落。
事已至此,对于廖光明我还有很多没有解开的谜团。自始至终,廖光明并没有说出师门的名称,也没提及自己修习的方术是哪一门,那本书叫什么名字。
而且他离开了省城,为什么不把这些事情先跟我说清楚。而且廖光明在到了鬼仙宫之后的事情,他也几乎没有提及。
虽然诸多疑问,但是我看廖光明并没有和盘托出的意思,也不好深问。总之在廖光明身上的谜团却是越来越多。不过我坚信,表哥对我隐瞒一定有他的苦衷,对于他本人,我相信他不会对我不利。
回到省城之后,廖光明说自己这一趟元气伤得很厉害,短时间内可能无法再去破凶宅了。
我很意外:“怎么伤的这么重吗?看你挺正常的样子啊?”
廖光明苦笑了一下:“我这又不是皮外伤,你看能看出什么来?损耗元气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这一阵子需要到静安寺里去修养,有什么事打我电话就好。公司的事你还要具体费心了。”
我点点头:“那你需要多长时间?”
“最多一个月,最少也得十天。”廖光明答道。
我开着车将廖光明送到了静安寺。
静安寺就在省城的城郊的一个风景旅游区里,只不过静安寺作为寺庙并不对游人开放,而且位置是在后山,游人也不多。寺庙的规模不大,里面有五六个僧人在修行。
廖光明就是看好了这里清净,而且每天可以沐经,倒是十分适合修养。
我自己回到了公司,这一趟深山之行算是告一段落了,尽管有诸多的疑问和不解,但是对我来说也都不重要了。
这个插曲就像是在我的人生之旅中,凭空插进来的一样。虽然过程波折,经历了很多惊险,但是居然在我的记忆中并没有留下多么深的烙印。
随着公司的事情越来越多,这段经历居然被我慢慢地淡忘了。
在这之后,我一下子休息了半年多。而廖光明的身体居然并没有按他所说的那样一个月就康复如初,他也一下子在寺院里住了半年。
我开始的时候会时不时去看看他,后来也就一个月去一趟的样子。
直到那天,我接到了一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