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灿回到书房,立刻写信一封,派人连夜送往南郑英雄楼,让王越着手处理严颜家眷的事情。
中国古代,交通不发达,秦汉时代,都是以马匹作为传讯工具。
因此,有八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三百里加急……等等都是传递消息的快慢表示。如今王灿击败严颜,事情刚刚才发生,仅限于褒城内的百姓知晓。不可能是像后世网络时代,某地发生的事情一两分钟后,全国各地都知道了。
严颜被击败的消息,没有十来天不可能传到刘焉耳中。这段时间,也就给了王灿将严颜家眷带至汉中的机会。
但是,能否成功就得看王越麾下探子的能耐。
处理完各项事情,王灿才去休息。
次日清晨,王灿领兵离开褒城,离开之前自然又和以李礼为首的褒城大族寒暄一番,说些不咸不淡的废话。从褒城通往南郑的山间小道被王灿用巨石封住,王灿吩咐李礼派人将谷道中堵上的大石凿穿,恢复通路,以免影响行人路过。总之,王灿将积压在褒城的事情都处理好,以免遗留下来影响褒城百姓。
寒暄许久后,王灿才率领士兵离开褒城,往南郑方向行去。
大军赶路,投降的益州兵手脚全都用绳索套上,绳索的作用类似于脚铐、手铐,使得益州兵的活动范围受限,却又不沉重,只能影响他们的行动。和益州兵相比,严颜和严直则是缚住双手,乘坐马车赶路,并没有使用囚车押送。这自然是王灿为收服严颜,才会让严颜和严直享受这种待遇,否则不会让两人享受这种待遇。
马车中,严直身体靠在马车车架上,神色坦然,问道:“大兄,此去汉中生死未卜,该怎么办?”
严颜摇摇头,说道:“被王灿擒获,即为阶下囚,又能有何作为?”
严直嘿嘿笑了笑,说道:“大兄,我思虑良久,有一计可以从王灿手中逃脱。”
严颜盯着严直,沉默良久,问道:“阿直,你能想出办法是好事情。但是,不是为兄说话打击你,你自问想出来的办法能瞒过郭奉孝?此人心思缜密,有经天纬地之才,有鬼神之能,你一介武夫,小小心思岂能瞒过他。”
严直说道:“尽人事,听天命,不管行不行,总得试一试。”
“你说!”
严颜附耳到严直身旁,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严直压低声音,说道:“王灿甚是看重大兄,既然如此,大兄为何不假意投降王灿。但是,大兄的条件是将两千余益州军纳入麾下,并且领兵去攻打刘益州。若是王灿同意让大兄领兵出征,岂不是龙如大海,大兄就可以摆脱王灿的束缚。”
严颜眼珠子滴溜溜直转,思虑良久,道:“虽是诈降之计,倒也未尝不可一试。”
招了招手,严颜道:“你附耳过来,我与你仔细说说。”
两人相互靠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了好半天,才相互点点头,脸上露出笑容。
大军缓缓而行,继续前进,等天黑之时,大军安营扎寨,停下来歇息。严直和严颜的营帐内,两人相对而坐,都是把双手缚于身后,以免逃窜。营帐外,又有士兵看押,专门负责看押两人。
两人呆在营帐内,时不时望一眼营帐外。
“大兄,王灿想要招降你,应该会派人来找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派人呢?”严直连山露出焦急之色,有些不耐烦。
严颜摇摇头,道:“不着急,慢慢等,会有人来的。”
说话间,严颜也是露出急切之色。
都已经商量好了,怎么王灿就不出现了呢?
然而,事情又出乎严颜的意料,王灿在褒城县府大厅内招降他后,今夜大军停下来竟然没有派人来找他,当真是奇怪得很。时间逐渐的流逝,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等到三个时辰后,营帐外依旧没有丁点声响,寂静得令人心中发慌。
“哒!哒!……”
脚步声由远及近,从大帐外传来。
严直听得脚步声传来,精神振奋,朝严颜点点头,压低声音说道:“大兄,肯定是王灿派人来了,等我看我们两人配合一番,将王灿绕进去。”
严颜微微一笑,身体挺得笔直,点头同意。
不多时,营长门帘掀开。
严直偏头望去,见进入营帐的竟然是王灿,脸上更是露出欢喜的神情。有他在旁边添油加醋,严颜有很大的机会能获得王灿的信任,掌握兵权。只要有了王灿的信任,严颜就能领兵出战,逃逸出去,说不定还能一举倒戈,击败王灿。
严直目光停留在王灿身上,等候王灿说话。
严颜斜眼睥睨王灿,哼了一声,并没有出言说话。
果然,王灿走进来后,说道:“两位将军,夜色深沉,早些休息,若是晚上休息时间太晚,明日恐怕赶路都没有精神。”
说完,王灿点头颔首,就准备离开。
刹那间,严颜和严直顿时傻眼了,怎么会是这样的情况?
王灿不是想招降严颜么?怎么突然间不说话了。两人脸上露出惊愕之色,都是大感失望。严直见王灿就要离开,灵机一动,急忙喊道:“王太守,我已经劝说大兄投降王太守,大兄虽然有些意动,却有两个条件需要王太守答应,否则誓死不降。”
“哦,有那两个条件,说来听听。”
王灿停下脚步,脸上带着好奇之色。
严颜昨日誓死不降,还果断的拒绝王灿的招揽,今天竟然想着投降,还真是奇怪啊!王灿双眼盯着严颜,见严颜坐在原地,依旧不动,心中更是疑惑为什么严颜在一夜之间,竟然想着主动投降。
严直轻咳两声,说道:“王太守,直劝说大兄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大兄点头同意。大兄有两个条件:其一,昔日之事既往不咎,不追究过往错事。同时,必须将两千余益州兵归还大兄,依旧由大兄率领;其二,王太守正在和刘益州交战,大兄投降王太守,寸功未立,愿意领兵上战场杀敌立功,替王太守攻城拔寨。只要王太守同意这两点,大兄就愿意归顺王太守,为王太守所用。”
王灿盯着严颜,见他一动不动,心中连连冷笑,脸上却也没有表露出分毫。
这哪是真心投降,分明是诈降。
投降了,还要将麾下的两千益州兵抓在手中,这本就不是降将应该做的事情。不仅如此,严颜还要率领益州兵战场,若是严颜直接带着士兵离开还好,对王灿并没有什么损失,可若是两军交锋的时候,严颜带着两千益州士兵反戈一击,岂不是让王灿的大军瞬间陷入被动的局面。
严颜和严直都盯着王灿,虽说脸上没有表露什么,心中却是忐忑不安。
其实,严颜的打算是唱一出双簧计。
等王灿主动招降的时候,他立刻拒绝王灿。这时候,再由严直出来牵线搭桥,劝说严颜投降,有严直配合,两人一唱一和,就没有破绽。到最后,严颜再说出两条底线,而不失严直直接说出来,这样任由王灿抉择,事情就更加圆满。
然而,严直突兀的说了出来,破绽百出,使得严颜和严直都没有把握王灿会答应,尤其是王灿很可能看穿两人的计谋。
王灿目光在严颜和严直身上逡巡,脸上渐渐的露出了笑容。
严颜见此,心中咯噔一下,觉得很可能事败了。
严直心中惶惶不安,觉得有些不妥。
“哈哈……”王灿突然间朗声大笑,抚掌笑道:“好,好,两位能够归顺于我,不愧是一时俊杰,能够看清楚局势。严将军放心,你说的两个条件我都答应了,准许你将投降的两千益州兵纳入麾下,也会让你领兵征战,建功立业。”
严颜拜道:“多谢王太守。”
严直也是拜道:“多谢王太守成全。”
听着两人继续称呼‘王太守’,王灿眉头微皱,暗道两人做戏都是虚假的,连‘主公’两个字都说不出口。旋即,他的脸上却又浮现出笑容,说道:“夜已经深了,两位将军早些歇息,明日还要继续赶路。”
“诺!”
两人点点头,感激的望了眼王灿,并且都带着兴奋之色。
等王灿离开后,严颜迅速冷静下来,说道:“阿直,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由你说出两个条件,分明是诈降之计,王灿怎么立刻同意了。”
严直大咧咧的说道:“兄长多虑了,王灿一心想招降大兄,自然是来者不拒,先答应下来再说。只要大兄愿意投降,提出的条件也没有触及王灿的底线,王灿一定会答应大兄。”说到这里,严直叹口气,道:“其实,王灿虽然是敌人,对大兄却非常看重,比刘益州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好多了,若是兄长能在王灿麾下做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严颜神色一肃,喝道:“阿直,注意你说话的分寸。”
严直摇摇头,却没有说话了。
营帐中,灯火熄灭,两人各自去睡觉。
王灿巡视营地后,回到营帐中立刻将郭嘉招来。等郭嘉进入营帐后,王灿将严颜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奉孝,严颜和严直诈降,想要领兵继续逃窜。虽是诈降,我也答应了严颜,准许其继续率领益州军,也准许其领兵攻打刘焉。”
郭嘉想了想,说道:“主公以拖字诀稳住严颜,这是正确的,只要大军抵达南郑,再将严颜的家眷带至南郑,再来试探严颜的反应。”
王灿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却担心严颜领兵出征,一去不复返。”
郭嘉道:“主公完全不必担忧,等严颜的妻儿抵达南郑,主公将严颜招到太守府,开诚布公的交谈一番,看严颜作何反应?若是严颜丝毫不担忧妻儿的安危,主公切不可将严颜放出去,还得将他囚禁起来;若是严颜担心妻儿安危,主公才可以让严颜领兵出战,严颜有了羁绊,才能归顺主公。”
王灿说道:“奉孝此言有理,就这么办。”
郭嘉站起身,拱手道:“主公,卑职告退!”
王灿嗯了一声,摆手示意郭嘉离开。
王灿一个人坐在大帐中,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等回到南郑后,大军就能汇合在一起。即使刘焉还有一路大军尚未暴露出来,王灿也不惧怕,毕竟南郑还有着绝对的防御力量,有高顺驻扎南郑,足以保证南郑无忧。
次日,大军继续赶路。
严直和严颜继续坐在马车中,依旧是被缚住双手。
这样的情况,让两人心中忐忑不安。
因为王灿接纳两人,就不该继续缚住两人的双手。如今还捆着两人的手,无疑是不相信两人。见此情况,严颜和严直一颗心都沉到了谷底,心中的丁点希望也是摇曳不定,随时都可能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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