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水域。
多礁石,浅滩,芦苇丛生,毛竹出水,其栖鸥鸟,稍一声起,则惊动后,展翅高飞,发出清亮的鸟鸣。
澄明的水波聚在一起,空空荡荡,乍一看,若万千倒影入玉壶中。
在中央,岛屿上。
花影重重,碧云相对。
李元丰化为人身,眉宇间一片阴翳,正负手而立,背后鬼车头颅参差,眸子森然,他看上去在出神,实则在观察自己的鬼车血脉。
他主动闹海后,着实吞噬了不少水兵水将,融入到血脉中。
到现在,已经确定,水兵水将对鬼车血脉的作用真的比不上修罗海的兵卒。
修罗海,看来还得要去!
这个时候,忽然间,有一大鹤翩然而至,口衔梅花,斜阳在后,神骏非常,再然后,它绕李元丰转了一圈,丢下书信。
“帝君的书信,”
李元丰打开一看,摇摇头,这位勾陈帝君修为通天,空间对其来讲并不遥远,可直接传音,但还喜欢用书信,真不知道大佬们这么做是为什么,做派,或者习惯?
“原来是此事。”
李元丰看完后,眸光炯炯,还真如预料的那样,四海龙宫做事真的稳当,居然上天告状,还联络盟友,来个得道多助。
“被贬下界,”
李元丰背后头颅摇摇摆摆,惨绿吓人,冷笑几声,道:“本来想闹大,没想到这么大,那就来。”
毗沙凉风坐在不远处,她紫色长发扎起来,垂在身前,半遮住傲人的高耸,纤纤玉手带着白丝细纹的手套,正专心致志地在摩挲自己的黑色镰刀。
她手中的黑色镰刀不是凡品,在沾染上足够的鲜血后,呈现出妖异的色彩,稍一接近,甚至听到莫名的铃声自虚空中,时高时低,让人昏昏入睡。
毗沙凉风和李元丰相处久了,了解不少,听到冷笑声,转过头,问道:“龙宫的人要来了?”
“龙宫,佛宗,道门,一个不少。”
李元丰看向海天一线,淡烟水潮,隐隐金光跳跃,似万千锦鳞来,让人目眩神迷,翩翩夕阳将下,暮色近晚,余晕中有殷红,略显血色,仿佛隐有刀兵起,杀戮到,笑了笑,“来势汹汹啊。”
毗沙凉风点点头,没有继续说话,只是低下头,继续认真看着自己手中的黑色镰刀,美眸之中,有奇异的光。
她有自己的道路,走的虽慢,但步履坚定。
茫茫大海,不见涯岸。
正有一千尺大船乘风破浪,仔细看去,此船高有三层,其上金玉做屋,檐下垂光,浩浩荡荡的黄金龙气氤氲在上面,凝聚出千姿百态的图卷,护佑四下。
大船虽快,可在上面,稳稳当当。
西海三太子敖烈头戴金冠,身披铠甲,腰悬法剑,正坐在屋中,玉案上细脖大肚的的瓷瓶中斜插一枝开满小花的花枝,稀稀疏疏的花色沾染水气,越发鲜亮。
他静静而坐,正听着外面肆无忌惮的交谈,眉宇间积蓄怒气。
听到话语实在不堪入目,敖烈愤然起身,推门而出。
“三太子啊,”
说的正欢的是来自于南海的龙太子敖兴豪,他见到敖烈出来,只看了一眼,继续说个不停,道:“想那敖云我也见过几次,确实国色天香,特别那种清冷而又强大的气质,在龙女中非常少见,可不是你们能够比拟的啊。”
“切。”
来自于东海的龙女发髻挽起,宫裙开口很低,能够看到又薄又透的胸衣,波浪起伏,龙族的男性布种天下,荤素不忌,龙女们也格外豪放,作风大胆,听到对面的敖兴豪说自己比不上敖云有气质,所以毫不犹豫地啐了他一口,道:“呵,男人!”
“你别不信,”
敖兴豪和对面的龙女深入交流过,长短深浅,知根知底,都非常熟悉,于是谈笑无忌,道:“真等你见了就知道了,气质真不一样。”
“只是可惜啊,”
敖兴豪说到这,又看了敖烈一眼,道:“结果被北俱芦洲的妖王九荒大圣掳走,啧啧,被压在妖王身下。”
敖兴豪顿了顿,继续道:“我可是见过那个九荒大圣的样子,长得可够吓人的,乱七八糟的脑袋攒在一起,眼冒绿光,看一眼就得做噩梦,敖云被这样的妖怪任意欺负,真是惨了。”
“也是没有办法啊。”
东海龙女接了一句,容颜娇艳,四海中得益于各大龙王的播种能力,龙子龙女多的很,她和敖云甚至都不认识,所以也没什么义愤填膺。
“敖云虽是龙女,但到底是个弱女子。”
敖兴豪铺垫了这么久,终于露出獠牙,道:“可恨的是,有的人眼睁睁看着敖云被妖王掳走,却无动于衷,甚至直接吓跑了,真是胆小如鼠,胆小如鼠啊。”
“让我看,别说当龙子,连男人都不配!”
“敖兴豪,”
敖烈额头上青筋蹦起多高,突突突跳个不停,他攥着拳头,瞳中染上血色,道:“你再胡言乱语一句,看我不打爆你的狗头!”
敖烈的样子非常吓人,可敖兴豪可不怕他,梗着脖子,道:“你打我?有这本事和勇气,当日怎么不对付那个嚣张的九荒大圣?对上抢你女人的妖王,你安静如鸡,对上自家人,就生龙活虎能打人了?”
“真龙族之耻!”
“你,”
敖烈这些天本来就被这突然传开的谣言弄得灰头土脸,现在被人当众这么说,简直怒发冲冠,就要去拔腰间的法剑。
四海龙子龙女多的很,有矫矫不群的杰出之辈,就会有纨绔,有相处好如兄弟的,就会有不对付,任何大势力要和和睦睦,没有任何冲突,根本不可能。
一家三口尚且吵吵闹闹,何况其他?
“你们都少说几句。”
大船上,自有主事人,当然不会让两个人真打起来。
到最后,敖烈一脸愤怒,还是甩袖回到自己船上的房间,砰的一下,关上门,心中的负面情绪要爆炸。
“可恨。”
敖烈真的很少受这样的委屈,现在不但头上多了一定莫须有的绿帽子不说,还被人编排成扔下女人跑的胆小鬼,贪生怕死的龙子之耻,人要疯了。
“都等着。”
敖烈咬牙切齿,眉心上煞气腾腾。
待敖烈走后,东海的龙女打了敖兴豪一下,嗔怪道:“当着他的面,你说这个干什么?”
“哼,”
敖兴豪冷哼一声,道:“这样没有血性的胆小鬼,凭什么大家看好他?”
原来,他是借题发挥。
’因为敖兴豪隐隐知道,本来会有一大机缘,在他们四海龙子之间挑选,他本来也有希望的,但最后听说好像胜出的是西海三太子敖烈。
岂能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