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师宫。
楼台罗列,乔木萧疏。
风暖吹人醉,露浓花香重。
竹间枝叶烟气落,亭外轩窗对春秋。
风清,月朗,开门见青岫。
白泽正坐在亭前,眼前木几小小,上面放置铜壶,瓷杯茶满,香气袅袅,他的对面,端坐一位中年女冠,长眉入鬓,雍容而威严。
“道友此番下界,可有什么看法?”
白泽面对身前人,面上带笑,声音温和。
“不一样啊,”
中年女冠同样没有在下人面前的严厉,她吹了吹茶盏中漂浮的茶叶,玉音好听,道:“久在娲皇宫,见日升日落,天地悠悠,现在走一走,才知道外界变化之大,超出想象。”
“圣人道场啊,”
听到娲皇宫,白泽摇摇头,道:“好是好,太过冷幽,不是适合所有人。”
“嗯。”
中年女冠点点头,对于白泽,她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毕竟娲皇宫和妖师宫的关系人尽皆知,对方当年也没少在娘娘面前听命,于是道:“纪元到来,不同于以往,圣人隐去,群龙无首,娲皇宫的人,该出来走一走。”
她声音不大,但从从容容,语气坚定。
“欢迎啊,”
白泽一笑,微微抬头,见远方垂檐细雨,淅淅沥沥的,若断线珠子一样,落在地面,叮咚有声,道:“你们能够走动,正好新水换旧水,冲一冲这天地。”
圣人虽隐,但娲皇宫作为圣人道场,可从来不是小狗小猫两三只,其传承,宝物,弟子,在天地间都是顶儿尖的,非常强大。
娲皇宫能够动一动,对于妖师宫,对于现在弱势的妖族,不啻于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白泽刚要说话,蓦地有所感应,他用手一招,天穹之上,传来一声鹤唳,然后倏尔往下一落,展翅低飞,到了亭前,口中衔着的玉简落下,轻飘飘地,到了白泽手中。
白泽展开一看,先是一怔,旋即眸中有光。
“让贫道也看一看。”
中年女冠见白泽没有阻止,心有好奇,所以拿过来展开看了看,道:“重阴山八荒洞的李元丰的来信?”
中年女冠既然从娲皇宫下来,早就做好功课,她细眉挑了挑,想了起来,道:“这个李元丰以前叫九首?贫道听过他的名字,在这一纪元中是我们妖族中非常出彩的人物。”
“只是他的来信是什么意思?”
白泽再接过来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略一沉吟,露出笑容,道:“这个小家伙,真的有点不一样。”
“怎么讲?”
中年女冠听过李元丰的名号,但对于李元丰所知甚少,毕竟娲皇宫在天外天,很少管外面的花开花落。
“你有所不知,”
白泽笑了笑,道:“这个李元丰心思很多,为人有城府,向来谋定后动,不愿意轻易涉险。”
“这个,”
中年女冠想到书信的内容,黛眉促成疙瘩,道:“不愿意轻易涉险?可看他来信,口气之中流露出冒险啊。”
“不错,”
白泽站起身,目光一动,似乎能够跨越千山万水,落到北俱芦洲,道:“李元丰是要改变了。”
不同于中年女冠,白泽对李元丰很看重,对李元丰很了解,同时呢,他同样是洪荒异兽出身,即使每个洪荒异兽都有自己的特质,但依然有很多可以做参考的。
宇空境在前,再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埋头发展,恐怕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前途,所以得拼一拼,改一改,变一变。
穷则变,变则通,算是正常。
当然了,这样的改变,是要冒险的,冒险还不小,甚至一不小心会陷入生死危机,但既然对方选择了,自己也会支持。
白泽挑挑拣拣,和中年女冠解释了几句后,突地一笑,道:“就让他折腾,反正他已经被人点了入了西游的局,如果能成了,以后西游劫难中有可能度过,如果成不了,以后西游也过不去。”
中年女冠没有再说,但她是个聪慧的人,能够听出白泽话语中的看好,心中有了决定,以后得见一见这个李元丰了。
天庭,青殿外。
轩窗已开,满目清幽。
岚气覆盖在枝头上,颤颤巍巍的,若秋色染霜。
三五只大鹤在松下,扑棱翅膀,摇摇摆摆。
有个白白胖胖的童子,头上扎着羊角辫,粉雕玉琢,看上去非常可爱,白嫩的手腕和足腕上系着环子,背后背着雌雄双剑,隐有风雷之音。
童子怀中抱着一个芝仙,正无聊地拽芝仙稀稀疏疏的小头发,把小芝仙弄得咿咿呀呀叫唤,手脚乱舞。
在此时,脚步声响起,童子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一个英气十足的少女走过来,素白法衣,眉心一点红痣,腰间法剑,杀机腾腾。
“师姐,师姐,”
童子一看,啪得手一松,把芝仙不小心摔倒地上,他也不管,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少女跟前,牵着她的袖子,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看你毛手毛脚的样子。”
少女看上去英气十足,可性子不差,见芝仙摔在地上,正哇哇大哭,眼泪直流,连忙上前把芝仙拎起来,抱在怀里,安抚一番,再瞪了童子一眼,道:“说你多少次了。”
“知道,知道。”
童子把芝仙接过来,漫不经心地安抚了几句,继续跟着英气少女,问道:“师姐,到底怎么样了?”
要知道,他们可不是来天庭游玩的,是来告状的!
实际上,由于宗门有事耽误,他们来得晚了点。
英气少女细密展开,若利剑出鞘,寒光乍现,她深吸一口气,道:“我找人问了,当日驭使星辰巡游我们山门的是上一任七杀星君李元丰。”
“上一任七杀星君?”
童子看上去不大,但很聪慧,把握到关键。
“不错,”
英气少女接口道:“李元丰因为翻了错,已经被免去七杀星君的职位,现在无官了。”
“被免了,”
童子眉头皱起,小小的人儿这样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可爱,道:“那就这么便宜他?”
“不行。”
童子转了三圈,猛地想到,笑道:“这样更好,对方没了天职,我们对付起来更没有顾忌,让他知道犯我们山门的后果。”
在同时,勾陈帝君接到李元丰的信,看了看,道:“那可以找个机会贬他下界,不过在此之前,还可以运作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