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明月如同银色光轮,高高悬挂在天空。
它正在向四面八方散发无穷的光芒,月华照耀之下,天霜倾泻,使得整个芝灵世界的大地都仿佛凝结了一层浓厚的云雾。
无数夜光菇,夜光石,飞萤虫等芝灵世界所拥有的产物,在月夜之下散发着朦胧的光华,上下交相辉映,点缀无垠大地,使得整个世界都充满了静谧而又安详的气氛。
然而在昔王这等大能的眼中,眼前的洞窟之外,可以遥望外面世界的出口,却仿佛变成了择人而噬的怪物的巨大嘴巴一般恐怖。
那倾泻而下的银色月华之中,密布着无数肉眼不可察见的黑色丝线。
这些丝线密密麻麻,纵横交织,宛如蜘蛛洞窟之内,无数捕食者所编织的罗网。
整个大地,都被笼罩在这一片罗网之下。
而被洞窟壁顶隔断,视线所不能及的月轮处,他则是感应到了一个高悬于虚空的巨大法则聚合体。
那宛若自然之灵,天道意志一般高悬于虚空的黑月,蕴含着无量光暗与冰霜,更有一股扰乱人心和因果命运的力量潜藏在其中,使得能够窥见其真实之人,无法抑制的为之而惊颤。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昔王心中一惊,常人看来平平无奇的外界,在他眼中,竟是变得如同龙潭虎穴一般,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他本能的灵元流转,驱御座下灵豹减慢速度,渐渐在洞口面前停了下来,神色也变得肃穆无比,向前凝望。
其他人不由得回头张望:“柳长老,怎么了?”
“没什么。”昔王定了定神,却又突然一个恍惚,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一般。
“就快要到了,继续走。”
他不知为何,明明已经生出不祥的预感,但却还是把刚才的诸多念头抛在脑后,对刚才察觉到的东西置之不理。
一步,两步,三步……
灵豹载着他,不紧不慢的继续朝前走去,仿佛刚才的停顿只是毫无意识的偶然兴起。
其他人见状,虽然心中略感诧异,但也没有什么可说,一起跟着往前走去。
短短几个呼吸过后,昔王就来到了洞口,整个人都处在月光照耀之下。
他突然感觉,全身上下,十万八千个毛孔都仿佛能够自由呼吸,感受这方天地的清新空气一般,自在的张了开来,整个人神清气爽,心中畅快无比,顿时就忘记了刚才的种种不对。
昔王并不知道,就在他走出洞口,踏入月光照耀之地的一瞬间,高高悬挂在天空的黑月,突然闪烁了一下。
无穷月华穿越虚空,如同水波在天晶雪原之内的守中宫荡漾开来。
随着虚空的涟漪泛起,一圈圈呈现水色透明状的波纹四散而开,眼前的虚空径直连接到了芝灵世界。
方乾元默然端坐在云台上,两手放在扶手,静静凝望着月华照映之下的昔王等人。
他眼中精芒一闪,从对方身上看到了神魂与肉躯的不谐,更有原本刻印在柳传玺身上,作为穿梭时空的道标的万化咒印,正在缓慢的释放出某种无法为常人所察觉的讯息。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人并非原本的柳传玺,而是被人冒名顶替。
对方手段非常高明,竟然能够瞒过诸天盟联军之中的诸多高手,以及身边常有顶尖高手护持的肖玉恒等人。
“竟然还真有不怕死的,胆敢夺舍本座的道标?”
方乾元沉吟起来。
进攻异界的诸天盟之人,其实并不怎么害怕这种夺舍潜入的手段,因为就算单独某人毫不设防,也不可能逃过幕后掌控一切的方乾元的感知。
他参修魔神九变,掌控因果命运,又兼具着未来之眼,看透未来的预知手段,等闲人物,根本无法在他眼皮底下兴风作浪。
迄今为止,方乾元唯一失算的地方,也就是在不知运用了何等手段的叶天鸣身上。
抑或可以认为,是那位神秘的卜道大能,诸天圣教的天机散人在暗中作怪。
他如今大部分的精力与注意,都放在搜寻天机散人和叶天鸣的踪迹上,而且月光无法照进地底,因而未能及时察觉。
但因为方乾元已经初涉因果本源,即便是昔王,也未能及时察觉到他的存在。
昔王夺舍之时,无形因果牵引,柳传玺脑海之内,所以一切和他相关的记忆和认知已经彻底扭曲,变得难以推演。
这正是天道之境,“不可思议”的特征。
即便如今大道不显,方乾元无限接近于大成之境的修为,也足以让他避过昔王感知,无从察觉。
等到昔王在因果命运的牵引之下,自动送上门来之时,事态的发展,更是变得无法逆转。
昔王并不知道,他在洞口之时的警醒,是最后的机会。
如果他在那时就意识到了,方乾元已经登临天道之境,拥有不可思议的特性,便有可能反应过来,及时深潜地底,避免自身的暴露。
那里是方乾元的法则薄弱之地,为了避免触动此方天地大道,他尚未把触手伸进其中,而是深入经营高悬天空的黑月,方便诸天盟大军的行动。
但昔王毕竟是苟延残喘的老怪,即便神魂修为再强悍,到了当今,也早已大不如从前。
他的灵觉已经蒙蔽,感知也变得迟钝无比,眼见无法和全盛之时相提并论,多次成功夺舍地魔人高手的经历,更是让他忘乎所以,轻视了御灵师们所能达到的极限。
他更不曾想到,柳传玺虽然也是小有名位的地阶御灵师,终究太过年轻,无法正确估量当今之世的天阶大能。
受到融合记忆的影响,他不可避免的犯了轻敌大意的错误。
方乾元法眼如炬,虚空之中,因果呈现,如同道纹一般,蕴含着晦涩难明的讯息运转起来,等到参阅完这一段讯息,他心中便已经对这一段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了大致的了解,甚至对昔王的来历都有所察觉。
方乾元略作衡量,当即伸出手臂,朝前方的虚空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