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婉柔不敢大意,言出法随几乎是无解的秘法。
儒圣仅凭一张嘴便能要了他们三人的性命。
“九天凤火!”
轰——
漫天火雨倾泻而下,颜婉柔试图用不灭凤火烧穿结界。
“此地水火不侵!”周半山再次开口。
任凭九天凤火如何烧灼,须弥芥子般的结界岿然不动。
左右护法以蛮力硬撼结界,但不能伤其分毫,“怎么办?”
九天凤火都不能奈何儒圣,自己两人实力比之颜婉柔略逊一筹,更不会是儒圣的对手。
“老朽今日可以不杀你们,但你们必须留在长安。”儒圣柔声道。
杀了妖族左右护法以及公主,妖族实力必然大跌。
但妖圣怒火便会倾泻到北地百姓身上,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可不是开玩笑的。
因而抓妖族左右护法和公主,让妖圣投鼠忌器,才是上策。
“想抓住我逼父亲就范?儒圣真是好算计!”颜婉柔冷笑道。
妖族所在乃是苦寒之地,多年来与大明皇朝冲突,为的不过是适宜生存的领地。
父亲带领妖族一路披荆斩棘,眼看就要拿下大明皇朝北疆,振兴妖族。
今日自己若是被儒圣抓住,父亲必然投鼠忌器,妖族还如何复兴?
“左右护法,随我上!”颜婉柔面色冷峻。
轰——
忽然,她自断一尾,恐怖的妖力瞬间倾泻。
她也从妖尊境界短暂提升到大圣境界,堪堪有了与周半山的一战之力。
“断尾求生?不过初入大圣境界,可敌不过老朽!”周半山不以为意。
他是儒圣,世间文人心中的神,妖族公主想要与他匹敌,还早呢。
“晚辈自知如此程度入不了前辈法眼,可……如果这样呢?”
咔嚓!
颜婉柔猛地齐断八尾,恐怖的妖力瞬间冲散结界。
这……
“妖力与凡人无扰!”周半山提起刻刀虚空擘画。
“给我死!”
妖族左右护法口吐妖丹,瞬间引爆!
轰隆——
火光夹杂着黑雾冲天而起,周半山看看倒退半步。
“此地云淡风轻!”
刻刀落下,黑雾瞬间被驱散,火光也逐渐熄灭。
周半山扑灭衣袖的火苗抬头看去,哪里还有什么妖族公主、左右护法的行踪。
“跑了?倒也算果决,不过你们十年时间也恢复不到现在的水平咯。”周半山笑呵呵地将刻刀插回腰间,踩着落雪向长安走去。
…………
华清街,四海酒楼。
朱厌让酒楼早早打烊,安排后厨做了一桌子菜,等着周老先生回来,林灵素带着傲雪回了宫城。
“东家,你说老周神神秘秘地离开是要干什么?”来福问道。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朱厌心中猜了个大概。
鹿家四兄弟闻言不语,他们和周半山没多少交情,只是听来福说过,周半山在四海酒楼当了好几年的账房先生。
刚才周半山突然消失,朱厌对他身份的猜测更肯定了几分。
“老朽来迟咯。”周半山进门拱手。
朱厌不经意间看到周半山烧焦的衣袖,“不敢劳老先生行礼。”
“猜到了?”周半山拉起长袍,端端坐下。
“以前只是有所怀疑,现在算是坐实了您老的身份。”朱厌坦然道。
他说着启封桌上的酒坛,酒香四溢,让周半山食指大动。
“这不是醉生梦死?”周半山乃酒中豪客,光是闻闻味儿就知道是什么酒。
“为周老先生的壮行酒怎么马虎?”朱厌笑着给周半山倒了一大碗。
“千里红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朱厌高举酒碗。
周半山闻言心潮澎湃,不由赞叹道,“老朽原以为文脉自劣徒杨墨之后断绝,今日才知东家之文采不在劣徒之下。”
“喝!”
朱厌如牛豪饮,一口将碗中美酒喝干。
周半山同样一饮而尽,“畅快!”
“老朽飘零半生,旨在寻找文脉出路,收徒杨墨,想着将文脉发扬光大,拯救黎民百姓,挽大厦将倾。”
“可惜……杨墨文采虽好,但和老朽道不同,当朝陛下刚愎自用,大明皇朝岌岌可危……”
“老朽想和光同尘,但……真的做不到,做不到啊。”周半山语气癫狂。
来福识趣地为周半山添酒,鹿山四人侧耳倾听。
“隐世十载,老朽原想着蜗居酒楼,了此残生,谁成想竟遇到东家这等大贤者。”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言振聋发聩,令老朽汗颜。”周半山叹了口气。
“老来顿悟,是晚了点,但总归找到了出路,因而辞别半月,安排了些事情。”周半山又说道。
朱厌心中咯噔一声,老周不会是要慷慨赴死吧?
千万别啊!这么个大高手,要是一心求死,是能杀掉不少妖族,但太可惜了。
朱厌急忙劝说道,“周老先生,很多事情仍有回寰余地,别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泰山?老朽怎未听说过?”周半山搜遍大明皇朝崇山峻岭,也没找到一座名叫泰山的。
“家乡的小山丘,周老先生不必在意。”朱厌连忙解释。
“东家以为老朽会慷慨赴死?呵呵……不必担心,老朽我惜命得很。”周半山笑呵呵道。
“我这不是怕您想不开吗?”朱厌讪笑道。
“老周,没想到你是深藏不露,东家可是很少夸人的,你到底有多厉害?”来福好奇道。
周半山抬手比划了一下,“大约这么高?”
“这么高?是多高?我看侯勇就比较厉害,你能打他几个?”来福追问道。
周半山笑着摇了摇头,来福回头问朱厌,“东家,老周有多厉害?”
“厉害得很呢!”朱厌也未回答。
“此去北疆,一帆风顺!”朱厌高举酒碗。
“文脉昌隆,天佑大明!”周半山起身。
“老先生一路顺风!”
“周老保重!”
众人举碗一饮而尽。
酒足饭饱,宾客尽欢。
来福与鹿山等人醉倒在地上,朱厌没去理会他们。
周半山站在酒楼外,看着长安月色喃喃自语,“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老先生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朱厌宽慰道。
“对了,今天喝的酒叫什么?”周半山问道。
“送君千里!”朱厌抱拳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