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籍上次到五台山时,还未深秋,而今五台山入目所见都是开始缓缓融化的积雪,梅花早已傲立了一个冬季,现在自是懒得去与百花争奇斗艳。苏
籍很喜欢梅花,他在山道上驻留,数了一株梅花的花瓣。可
是他每数完一次,都会飘落些许花瓣,故而总是数不清的。他
想起一位大侠说的话,“如果一个人在数梅花,那他一定很寂寞。”
苏籍并不寂寞。满
山的草木亦要在这个季节复苏,春回大地。好
似那一冬的死寂都是在为此刻做准备。
而苏籍喜欢梅花的原因是,哪怕是在最死寂的时候,它仍是焕发出生机,即使零落成泥碾作尘,香气亦如故。
他喜欢梅花,但住的地方很少刻意去栽种梅花。这
种心思很奇妙,却又理所当然。因
为他喜欢梅花自然长成的样子,在风雪里,在峭壁上,在那些恶劣的环境里,一枝独放。若
是很熟悉苏籍的人,更会了解到一点。
苏籍很少摘花。
他觉得花虽然会凋零,但在最盛放的时候被摘去,未免显得残忍。
因此他也不喜欢那些肆意行凶的人。虽
然在许多人眼里,苏子思撒起泼来,比那些恶人还可怕。可
是许多人都不知道,苏籍翻白眼杀的人,都有取死之道。或许有的人会认为上天有好生之德,杀人是不对的。
苏籍却不这么想。
他没有主宰别人性命的人,但他杀的人,一定是自己认为该死的。而
且大多数时候不是因为他一己之好恶,是有世俗的道德做评判的。
但他也从来不解释。
好在他以前是老头子的关门弟子,后来自己也是一方霸主,终归没有因为他这样的性子,而死于非命。
只是放走夏宗,稍稍有点违背他一向的原则。他
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留下夏宗。但
确实饶过对方一命。
且夏宗是不会感激他的。人
有时候是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像我这样莫名其妙的人,呵呵。”苏
籍暗自感慨。
随后一片梅花落在远处,轻柔地摩擦泥土。
压住了上面的雪水,有微微的水声荡漾。
大自然的声音,有时候比那些震古烁今的名曲还要好听,可惜大多人没有苏籍这样的好耳朵。
但这不是坏事,有时候耳朵太好,也会听到不好的声音。比
如现在那些不堪入耳的靡靡之音。
百丈外一块石头后面,有一男一女。摩
擦声很有节奏,起伏亦很有韵律。苏
籍本欲离开,忽地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死鬼,你说妙音是魔门的人,真名叫夏天,到底有没有骗我?”那女的道。
那男的道:“你我都这般了,我还有骗你的必要吗。”“
哼,你这死鬼惯会糊弄人,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那女的声音断断续续道。
那男的道:“我骗你,一定会被天打雷劈。”
轰!他
们听到一声闷雷。
滋滋!
一男一女赶紧起身,男的面色发青,女的面色不虞。
这两人还有个相同的地方,都是光头。
男的眉目轩昂,很有气概,可谓卖相极佳,若是在名山古刹里,定是牌面人物,能受到许多富家千金、诰命夫人的追捧。
女的姿容亦不差,虽是落发为尼,却有天然的媚态,峰峦叠嶂,更是胜景。两
人极快的穿好衣物,男的神色讪讪。那
女的道:“这季节打个雷,怕是要下雨,咱们回去。”
那男的道:“你要不带我回去?”
那女的道:“你好好的清凉寺不呆,来咱们无色庵做什么?”那
男的道:“老头子糊涂,把住持的位置给了外人,现在我回去,亦是遭人白眼。”那
女的道:“我瞧了那位神秀大师一眼,论风流倜傥,超过你不知多少,怕也只有苏子思才能比拟。”“
哼,你们这些女人都对苏子思想入非非,但你还是别想了,你师妹妙音早已人家禁脔。何况你师父一向偏心她,再加上她本是魔门的人,只怕将来无色庵可没有你容身的地方。”那男的道。那
女的吃吃笑道:“苏子思若是能看上她,也一定能看上我,我可比那小妮子有女人味多了。”那
男的醋意大发道:“我看看你到底多有女人味。”说
着就要动手动脚,那女的半推半就。
忽地又是一声炸雷。
那女的吓得花容失色,说道:“咱们在这干事,怕不是菩萨不满了。”
那男的道:“什么菩萨、佛祖,那些愚夫愚妇信也就罢了,咱们还能不明白,这些都是假的。”那
女的已经全无兴致,道:“改天再会,还有,你把妙音是魔门之人的证据给我。”那
男的道:“这也是别人告诉我的,我哪里有证据。”那
女的道:“别人是谁,他说的话你就相信?”
那男的道:“人家是点苍派的传人,论武功都快通幽了,而且他着了小魔女和苏子思的暗算。”那
女的道:“可他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
那男的道:“我们相见恨晚,意气相投,你们女人家懂什么。”
那女的冷笑道:“我看你还是对清凉寺住持的位置贼心不死,你要是不死心,怕到时候连我师父都不放过你。”
那男的道:“你要是帮我,我就帮你成为无色庵的庵主。”
那女的道:“就凭你?”那
男的道:“只是我当然不行,而且实话给你说,要不是有很大把握,我怎么会做这种谋划?”那
女的道:“你还有别的帮手?”
那男的指了指上面,道:“总之我上面还有人。”那
女的忽地脸色苍白。那
男的道:“你怎么了。”
女的颤抖地指着上面。
那男的往上一看,吓得六魂无主。这
上面还真有人。
“你不是知道你上面有人吗?你怕什么?”一道悦耳的男子声从空中人口中传出来。
一袭紫衣,玉容绝世,飘然欲仙,不是苏籍,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