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鞭,开朝,文武百官鱼贯而入,蒜公公站在大殿外如同往常那边如同泥塑菩萨一样。
使团是最后进的,只不过蒜公公唱名只让高句丽使团入内。
高明临进入大殿时停顿了一下,又回头看了眼。
“大公公。”高明临低声问道:“大统领不上朝吗?”
文武心中诧异:“为何要问大统领。”
“这…”
文武试探性问道:“昨夜大统领寻贵使了?”
“寻了。”
知道这老太监是天子内侍,高明临没好气的说道:“大统领昨夜明明说可以拿出铁证的,他不来怎么拿。”
“原来如此,贵使已是知晓案情真相了,既如此候着便是,大统领会来上朝的。”
“可现在已经开朝了啊。”
“大统领上朝有时会晚一些,有时会早一些。”
“何时早?”
“起床早便早一些,起床晚便晚一些,不过咱家也说不好,大统领想来便来了,不想来,就不会来了。”
高明临张了张嘴,用高句丽语嘟囔了一声---这狗日的真他娘的嚣张。
文武皱眉:“贵使刚刚说的是…”
高明临:“韩统领是大周良臣。”
文武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要他娘的你说。
走进了大殿中,高明临站在了鸿胪寺一众官员身后。
值得一提的是邵宏也挺闹心,夜里韩佑说查出案情了,也说他不用请辞,问题是其他什么都没说,细节,不知道,安排,不知道,什么意思,统统不知道。
随着一声开朝,老八率先开口:“昨日内侍监收了雍城知府尤明堂的折子,长垣官道已是修建完毕,说是想要将官道修至雍城。”
群臣面面相觑,昨夜死了六个高句丽使节,这么大的事不唠,唠修路的事?
而且就算是唠修路的事也不对啊,不是说修官道不重要,是说这修路最早是四季山庄拿的钱,以“路”抵料,四季山庄天天就是干,大干小干、白天干晚上干,撸起袖子就是干,各种修建不停,都需要大量的工料,最后就将其中一部分的工料钱折算成了“人力”去修路。
其实这事已经说不明白了,要说是四季山庄修的路,修的是官道,归朝廷管,可要较真的话,朝廷说的也不算,人家韩佑招募的人手,开的工钱,再较真的话,官道不是私用的,官道官道,带个关字,再再再较真的话,修官道是给百姓找活计,还不是给京中百姓找活计。
但凡到了冬季年关的时候,只要是四季山庄的工程,京中百姓可以可以凭着本地户籍享受优先拒绝权,得是外地来的流民才能优先上工。
涉及到了流民和百姓,又是礼部和户部的事,然后也被人家韩佑给解决了。
完了,修路这事最初的初衷和目的是为了拉矿,又和兵部多多少少有点关系,毕竟这些山矿要拉给户部和兵部下面的军器监。
所以说这笔烂账大家都懒得去问了,就连工部都不愿意细算,工部官员想的开,四季山庄吃肉,给他们喝口汤就行,要知道别的衙署连汤都没的喝。
现在路修完了,雍城那边希望将路给修过去,那谁花钱啊,朝廷出钱还是四季山庄出钱?
提都提了,大家不可能不搭理老八,司徒羽走了出来。
“陛下,国库如今虽是有了钱粮,只是诸事待定,诸事待办,若是将钱粮用在修路上,怕是…”
司徒羽没将话说的太透彻,懂的都懂。
韩佑去了南关一趟,回来后,最高兴的肯定要是户部了,那是呼呼往回拉“钱”,按板车算的。
问题是老八现在要干东海,干瀛岛,钱都得省着点花,紧着点花,将来真要是开战了,造船,募兵,粮饷,都得需要钱。
“司徒侍郎勿忧。”
刚上任没几个月的工部尚书朱兴晟走了出来:“雍城知府尤明堂已是上了章程至户部,民夫不停工便是,一应钱粮由雍城发放。”
群臣交头接耳,这不是扯淡一样的吗,税银是国朝税银,不是雍城税银,更不是尤明堂的私财。
倒是有各道各州府的税银用在地方的,不过得先和朝廷说,要是税银数额巨大的话,还得先走一遍朝廷,必须得先脱了裤子放个屁再说。
退一万步,就是用税银不脱裤子放屁,那也得“请示”,不是说和工部打个招呼就好了,得经户部,由户部提出来在朝堂上商议。
看工部这样子,尤明堂哪是“请示”,分明是“告知”。
司徒羽和一众户部官员有些不乐意了,孙守廷的脸色也挂不住了。
凡事讲规矩,都知道现在雍城“发达”了,税银遥遥领先,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恃功自傲。
不少人心中冷笑,尤明堂是韩佑的人,如此张狂,岂不是给韩佑小小的招灾引祸一番。
朱兴晟见到诸臣面色,微微一笑。
“据尤知府所说,本月税银已是超了三十二万贯,其中三十一万四千贯为雍城四季山庄所得,因官道不平做不到南北通达,不少商队、商贾、游客无法入城,雍城内已是…”
“夺骚?”
孙守廷腾的一下站了出来:“雍城那边的税银有多少,一月,而非季?”
“三十二万贯。”
“修!”孙守廷顿时激了,和癫痫似的大手一挥:“让他修,往死里修!”
龙椅上的老八嘴角微微上扬,明显已经知道雍城那边的情况了,感慨所谓商队、商贾、游玩的世家子们有钱的同时,心里也爽的不要不要的,因为宫中也占了雍城四季山庄的份子钱。
“那便如此定下,不可亏待了修路的百姓。”
老八金口玉言算是板上钉钉,话锋一转:“旬阳道军器监监正草菅人命私吞百姓土地,一道之军器监,上上下下竟无一良善,上至监正,下到文吏,无一不恶,无一不贪,吏部何在!”
不少臣子心里咯噔一声,旬阳道,东海旬阳道!
吏部官员都懵了,旬阳道军器监的选拔任命根本不关京中朝廷的事,那边自己选出来的,就是和朝廷打个招呼,东海一直都这熊样,再者说了,那军器监监正都干了十来年了,别说和现在的吏部尚书晁文利没关系,往前推,和上一任吏部尚书赵泰都没关系。
事是这么个事,情况是这么个情况,吏部尚书晁文利只能站了出来。
“老臣失察,老臣初掌吏部未能顾及周全,老臣知罪。”
一连三个老臣,意思很明显,我失察了,但是和我没太大关系啊,我刚当多久吏部尚书,不过我知道错,不是啥大事,你意思意思就得了。
龙椅上的天子,只是微微颔首:“彻查。”
一声彻查,晁文利满心困惑,刚才他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其他事败露了被找茬呢,结果天子就是一声“彻查”,意思是自己可以退回班中了。
微微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天子,晁文利如释重负,退回了班中。
殊不知,这只是因刚才文武和老八说韩佑今天“可能”会上朝罢了,打断了老八原本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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