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贲整张脸都变得煞白。
燕王府嫡长子，成了一名仪刀营寻常军伍，并被带去了南关。
想到一旦燕王府嫡长子风骁如果死了的话，周贲摇摇欲坠。
别说他这天潢贵胄了，就连东方鉴都知道其后果不堪设想，这老家伙疯狂也疯狂在这，明知道兹事体大还想着将水搅浑谋私利报私仇。
不过想来也是，以一个不知内的外人的目光来看，韩佑本身就是天子亲军掌刀人，想要动他，就要看天子的脸色。
而这位天子亲军杀的人，搞的人，何尝不是天子想杀的人，搞的人。
如今加上南关如此大功劳，说韩佑金身不破也不为过。
在世人眼中，韩佑的重要是对天子重要，对宫中重要，而燕王府则是对国朝重要，对朝廷重要。
如果韩佑与燕王府出现冲突，出现不可调和的矛盾，天子为了安抚燕王府，断然不会再去保韩佑！
这就是东方鉴的想法，要么说这老家伙人不行呢，因为他很希望燕王府嫡长子真的挂了，如果只是被韩佑带去南关，罪不至死，要是不但被带去了南关并且还挂了，韩佑只能以死谢罪了。
“燕王数日后就会入京，切记，此事不可与外人道也。”
见到周贲吓的那熊样，东方鉴冷声说道：“殿下，大局为重。”
周贲低吼道：“是谁的大局，朝廷的大局，国朝的大局，还是先生您的大局，倘若燕王府嫡长子真的有失，那便是塌天大祸，父皇尚不知情，待燕王…”
“殿下！”
东方鉴将茶盏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老夫与天下读书人苦韩佑久矣，今有天赐良机千载难逢，殿下难道弃我等于不顾吗。”
“可如此大事，若不…”
“殿下，殿下啊！”
一连叫了两声殿下，东方鉴苦口婆心的说道：“如若你告知宫中，天子必会早做布置为那姓韩的遮掩，为仪刀卫遮掩。”
周贲面色阴晴不定。
他虽不是聪明绝顶，至少没傻的透顶。
东方鉴和京中士林为什么要挺他，不就是为了让他扛起大旗搞韩佑吗，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现在东方鉴将燕王即将入京和燕王府嫡长子成了仪刀卫仪刀营军伍的的消息主动告知了他，如果他通知宫中，那么必然会让东方鉴于其他士林中人和他划清界限，读书人的心眼都比较小，划清界限后也会记恨于他。
现在摆在周贲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了。
一，马上告知宫中，告知天子，让老八尽早打算。
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静观其变。
选择一，东方鉴代表的京中士林群体将会站在他的对立面上，他周贲很有可能顶替韩佑成为这群读书人最恨的人。
选择二，大家算是真正的上了同一条贼船，隐瞒天子如此重大的消息，哪怕他是皇子也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周贲心里和明镜似的，这也是一种相互约束，大家在有了共同利益的前提下又有了共同的秘密，很大程度上约束双方谁也不会轻易出卖另一方。
“好！”
周贲终于下定了决心，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东方鉴的对面：“还望先生赐教，如何借此机会除掉韩佑。”
东方鉴露出了笑容，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人就是这么奇怪，莫名其妙的，如果现在突然有人问周贲，问他为什么“恨”韩佑，他根本无法作答。
…………
宫中，景治殿。
此时已是入夜，换了往常天子早就找个妃子睡觉去了，今天却是兴奋的双眼通红。
军报已经被老八看了无数遍，大量的禁卫出宫、出城，陆陆续续的也回来了，正如军报所写，上千辆车马即将入京，有金银，有囚徒，有大旗，也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韩佑，朕的左膀右臂，朕的心腹之交，朕的至交好友，朕的辅国良臣。”
合上军报，望向刚刚被“更新”过的南关外舆图，老八神色依旧激动。
“知人善用，用人不疑，敢用，重用，单单是这用人一道，韩佑与朕已是不分伯仲了。”
旁边的文武点了点头，倒是没觉得老八在吹牛b，因为成功案例就摆在这呢，韩佑能混到今天，不正是老八坚定不移的敢用他，重用他吗。
“原本朕还想着过上几年，待朕的眼前再无…”
顿了顿，老八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罢了，若是再等，莫说天下人，便是朕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拟旨，加封韩佑为…”
“陛下。”
文武神色微变，提醒道：“这天大的功劳，当初可是韩统领为了秦王殿下而苦心布置。”
老八愣了一下，眼眶更红了。
“韩佑他…他用心良苦啊，如此泼天大功都成全了那逆子。”
一时之间，老八也难以抉择了。
文武说的对，军报之中一共提了四个人，可以说都有开疆拓土之功，也就是南关副帅唐清枫、二皇子周统、仪刀卫校尉风白以及仪刀卫校尉韩骁。
真要算起来的话，打的最猛的，窜的最远的，斩获最多的，是仪刀卫果毅校尉韩骁，封候拜将不足挂齿。
不说唐清枫、周统、风白，就说韩骁，现在宫中告知天下人这个叫韩骁的家伙正是大皇子周骁，那么周骁之前反叛的事绝对可以平反了，一点毛都没有病。
“学生以为，既是韩统领全盘布置，不如待韩统领回宫后陛下再与他商议一二如何，若是贸然行了事，您再坏了韩统领的布置。”
要么说还是人家文武头铁，让一个当皇帝的别瞎折腾，怕耽误臣子的事。
老八的人格的魅力也体现在这，从善如流，连连点头。
“也好，那便这般定了，车队还未入京，倒也不急于一时，不过有功要赏，如此大功岂能不赏，周骁、周统是朕的子嗣，朕也不好叫宫中恩赏过重，倒是这风白，好一个少年将军，好一个仪刀卫校尉，封侯！”
一声“封侯”，着实令文武震惊异常。
不过转念一想，真要是按照功劳功绩算的话，出关杀敌，斩获无数，又发现了那么多矿脉，封这小子为“侯”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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