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佑见到这位老夫子也是个能屈能伸之辈,刚要开口揶揄两句,王海突然面色剧变,迅速抽出了腰后短刀。
张卓突然齐齐回头,又惊又俱。
不知何时,身后竟然站着六个老头,全是国子监的学官,和鬼似的,毫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大家的身后,而且还是围个半圈。
之前韩佑见过的甲傲雄老学官就在其中,六个老头手持戒尺,面无表情。
戒尺正常,不正常的是这些戒尺竟然是铁的,闪烁着夺目寒光,边缘极为锋利。
“大胆!”
陆百川面露惊惧之色:“竟敢冲撞仪刀卫统领!”
“仪刀卫?”
其中一个老头眉头一皱,戒尺倒是放下了,然后从腰上抽出了一把软剑。
殷秋寒一把将江追拉到了身后,面露冷光:“想来,统领大人已是知晓老夫身份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王海、陆百川、张卓、郭鹏,四人竟然心照不宣无比默契的将韩佑护在了中间,肩挨肩,如临大敌。
韩佑闭上眼睛,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大脑快速运转起来,两秒后,心脏狂跳,表情越是风轻云淡。
“当年,杀几个学官,要查动机,要查证据,查不到,就是无头公案,作罢。”
韩佑推开郭鹏,似笑非笑的望着殷秋寒:“如今,杀天子亲军统领,不需要查动机,不需要查证据,只需要杀,杀任何有关之人,哪怕是看到我们进来的武卒,都要死,更别说国子监中的你们。”
一众学官齐齐看向甲傲雄,明显这老头才是话事人。
前几日看起来还很怂的甲傲雄,微微一笑:“宰了你们,换上你们的衣服离开国子监,月黑风高,谁又能看的清楚,再将你们的尸体运出城外,与我等学官有何关系。”
韩佑神情微动,没否认,那么这也就是说,无头公案果然与这些人有关。
殷秋寒叫道:“甲兄不可冲动,他爹可是韩百韧!”
甲傲雄愣了一下,面色有异,另一名学官不太确定的说道:“那将尸体扔到其他州府如何?”
殷秋寒提醒道:“莫要忘了这小子前几日来了国子监。”
学官眼眶暴跳:“那岂不是谁都逃不了干系?”
甲傲雄哼了一声:“又不是在国子监发现的尸体,韩百韧又没有证据,又能如何。”
学官低声提醒道:“韩百韧杀人不讲证据的,莫要忘了夺城那一夜。”
甲傲雄面色阴沉,举棋不定。
韩佑反倒是彻底镇定下来了,语气轻松:“知道为什么只是我们哥几个来吗,而不是带着大队兵马。”
甲傲雄双眼一亮:“莫非你要包庇我们?”
最左侧的学官叫道:“仪刀卫皆是心狠手辣之辈,更是狡诈如狐,甲兄莫要轻信与他。”
“不错。”另一名学官冷笑道:“仪刀卫哪里是善男信女,老夫私下查了近一年,除了那故意表现出整日无事可做如闲汉一般却明显深藏不漏的宫中郎将陆百川外,竟连一名仪刀营军卒都查不到,这天子亲军皆是隐踪迹藏迹的高手,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陆百川傲然一笑:“不错,本将就是如此的深藏不漏!”
韩佑感慨万千,仪刀卫太有欺骗性了,当然,最有欺骗性的还得是大川儿兄弟,闲汉都闲出深藏不漏了。
“行了。”
韩佑摊了摊手:“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去监内外搜寻一遍,如果发现我带其他人马过来,过来与我们火拼,如果没有发现,足以证明我这天子亲军统领没有恶意,之后再谈。”
“好!”
甲傲雄当机立断,冲着几人一努嘴,五名学官快速散开了,一点都不像是年过半百的老头,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韩佑如同没事人一样,坐在了台阶上,取了一块烤鱼大快朵颐。
殷秋寒暗暗点头:“果然是名将之后,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
江追清了清嗓子,犹犹豫豫的问道:“师弟,看你们这意思是要杀人灭口,杀了天子亲军统领,师兄我还能活吗?”
殷秋寒没吭声,真要是杀了韩佑,别说你,国子监数百监生都得死。
几声清脆的鸟叫声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一声接着一声。
殷秋寒与甲傲雄二人对视一眼,如释重负。
韩佑猛翻白眼,这特么是一群麻匪?
几个老头回来了,虽然确定了韩佑没带其他人来,不过依旧将这群不速之客给围上了。
韩佑擦了擦嘴:“现在的情况呢,是我知道了你们的身份,都是杂学中人,而你们呢,又不敢杀人灭口,杀了我,你们就会暴露,暴露无所谓,虽然不知道你们混进国子监做什么,不过想来是有所图谋,图谋了许久,杀了我们就会功亏一篑,对,诸位老先生,咱格局得打开,眼光要放长远,明白吗。”
王海、张卓、陆百川、郭鹏四人谁也没吭声,谁也没说就一群糟老头子有什么可怕的,都是行家。
首先,这几个老头是悄声无息出现在了众人身后,谁都没有察觉到。
其次,五个老头离开时,身如鬼魅极为迅速,奔跑时连声音都没有发出,至少,其中五个老头是“高手”,这个高手可不是什么军中精锐或是战阵杀才,而是民间的某些技法,也可以称之为武学。
战阵冲杀,一百个这样的高手,未必能打的过五十名军中精锐。
可若是只有十名军中精锐以命相斗,未必能打的过三名这种高手。
“行了。”韩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僵在这也不是个办法,大家聊一聊。”
甲傲雄:“你想如何聊?”
“如果确定你们不是想造反之类的,我会放了你们。”
“若是我等有所图谋呢?”
“火拼,你们死,然后朝廷追查余孽,或者,火拼,我们死,你们亡命天涯,你们所有的谋划,如空中阁楼一般成为往世尘烟。”
甲傲雄微微颔首,如果韩佑说不管如何都会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他反而不会相信。
殷秋寒问道:“你想知晓什么。”
“先说说你们的身份。”
殷秋寒:“阴阳学派,宫寒。”
“法家之后,申不悔,祖上申不害。”
“兵家传人,段千峰,祖上,秦国国尉尉缭子。”
“墨家,钜子翟戈。”
“许沉沙,农家传人,祖上许行。”
“道家弟子,贺奇。”
“纵横后人,甲傲雄。”
“卧槽。”韩佑霍然而起,咧着大嘴:“这地儿…是国子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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