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君道:“行,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明天就跟张姐书说一声,年后正月十五上班。
我要说的事情说完了,你也早点休息。”
江翠花激动得快要哭了,她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她也有了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
只要这份工作能长干久干,以后的日子就没那么难了。
江翠花道:“谢谢你嫂子,你可真是我的贵人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你快别这么说,这都是你自己勤奋努力换来的。
再说,你能去上班我也高兴,以后咱俩一起上下班,还是个伴儿了,就算下班晚我也不用害怕了。”
江翠花红着眼眶道:“好,我们以后一起还是个伴儿。”
想起以前她对人家的态度和背后说的那些闲话,江翠花每次想起来,都想自己给自己一巴掌。
谁能想到,当初她最厌恶最恨的人,最后却是不计前嫌帮她这么多的人。
江翠花将田文君送到门口,看着田文君上楼后,江翠花关上门坐在沙发上情绪激动落泪。
她只是个女人,这些年命不好,她年纪不大错事干了不少,该吃的苦也没少吃,从今以后,她只想好好工作攒钱,不拖家里人的后腿就行。
田文君回来时,陈建国他们几个已经坐在桌子旁等她了。
炉子上煮着当地人冬天都爱喝的黄酒,黄酒里面加了红糖红枣还有生姜,这玩意儿活血,女人喝了美容养颜。
这是用玉米和粮食煮熟后发酵做的,听着叫黄酒,但其实也就是一种饮料。
看他回来,陈建国拍了拍一旁椅子,说道:“媳妇,赶紧来,张庆东给你们俩黄酒都煮上了。”
田文君道:“哪里来的?”
张庆东道:“嫂子,前几天我在前面村子里向老乡买的。
他怕背上投机倒把的名声,后面向我要了两斤白面,算是我们换的,厨房里还多得很,你俩天天喝,都够你俩喝一个月了。”
田文君一坐下,江晚就给她面前递过来一杯。
她端起来一尝,就跟红糖醪糟一样,味道还不错。
四人开始打牌,江晚道:“姐,你去楼下干嘛去了?”
“咱们饭馆还要招一个人,我们主任让我问问翠花去不去,我刚去问了一下。”
江晚道:“那她肯定会去,是不?”
田文君一笑:“你可真聪明。”
张庆东看着江晚笑得格外宠溺:“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我们今年学心理学了,按照我对江翠花的了解,她肯定会去。
知道她的故事后,其实我觉得她也挺难的,反正她在大院很少出门,但我每次见到之后,她永远都是那两三件衣服换着穿,可以看出来她很缺钱。
这样的人,肯定希望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张庆东笑道:“我媳妇这心理学学的杠杠滴,那你分析分析我。”
江晚道:“学习能力浅薄,分析不出来。
主要是你和陈大哥心思深沉,我也看不出。”
两个大男人互看一眼,陈建国心里忍不住想:瓜娃子,看别人还行,看他们两个,就算是学历再好也不一定能看出来,他们在战场上见过多少人,打过多少发子弹,心理素质这一方面可不是开玩笑的。
田文君道:“她确实答应了。”
陈建国道:“为什么突然多招一个人?”
“我年后要去省城培训,时间是四个月。”
陈建国捏着纸牌的手紧了紧:“你怎么没说?”
“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说嘛。”
陈建国道:“时间多少有点长,不过也是个机会,去。”
陈建国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其实心里不舍,倒是一旁的江晚激动得手里的牌都出错了。
“姐,这真的太好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去省城了,而且周末我还能来找你,想想都太好了。
下学期我的时间肯定过得很快。”
张庆东看江晚高兴,他笑道:“看把你美的。”
后来,四人聊了很多,手里的纸牌玩到十点,田文君两口子才回去。
一进门陈建国两人洗漱完钻进被窝,陈建国心里慌。
他倒不是因为不舍她进省城去培训,就怕她到时候肚子不舒服去省城做检查。
万一……
万一事情败露,他要怎么办?
想到这里,陈建国就不敢接着再往下想。
田文君看他在发呆,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去省城培训的事情在生闷气。
田文君往他怀里靠了靠:“你生气了?”
陈建国回神后,此时此刻特想抽一根烟。
他伸手紧紧揽住田文君的肩膀。
“没有,你去培训我高兴,就是有些不放心,怕你被人欺负。”
田文君笑了:“你忘记你教我防身术了吗,我现在还是很厉害的。”
陈建国强装放松,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心口就跟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
“对,我差点忘记我媳妇是会防身术的,那你去了就好好学习,我等你回来。”
“好。”
陈建国今晚上没舍得碰她,田文君抱着他睡习惯了,在他怀里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陈建国想了一晚上,脑子里乱糟糟的,今天晚上他一直在想他隐瞒的事情。
这件事儿,他到现在也觉得他没做错。
没经历的人,压根就不知道流言蜚语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只想好好护着她。
他是个男人,没什么是他扛不住,扛不过去的。
可她就不一样。
她这个病,按照暂时的医疗条件压根就没办法治疗。
这天晚上,对陈建国来说是无尽的痛苦和煎熬。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隔壁院子号角还没响他就起床了。
他站在阳台上一看,外面白茫茫一片,鹅毛般的大雪还在断断续续落下,仿佛要掩埋那些伤人的现实,还有他心中的不平和担心。
他在阳台上连着抽了两根烟,这才转身去洗漱。
田文君起床吃过早饭后,带着张桂兰想听的消息去了省城。
张桂兰听到后,笑道:“她愿意来那就行,咱们饭馆从现在开始又多了一个人。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咱们再上三天班,腊月二十九就放假。”
大伙儿都高兴。
田文君也松了一口气。
1979年,是充满希望的一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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