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星集团从传统产业向房地产行业转型,这种选择和决策是很正确的。现在国内的房地产行业正处在发酵上升的起始阶段,果断进入这个市场,蓝星集团的资产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实现膨胀扩张。
只是后来周定南的决策出现失误,在转型进入房地产的同时,急于求成,又与一家境外企业合作上了一个超大型的电子集成项目,这个项目投资失败,因为在这个项目上投入资金量过大,导致蓝星集团资金链难以为继。
之后,蓝星集团一蹶不振,逐渐走起了下坡路,一两年的时间,就从全省名营企业的龙头明星企业,很快泯然众人矣。
郭阳这一夜没有睡好。
他辗转反侧,站在蓝星集团的角度,做了一些长远和短期的谋划。
因为周冰的缘故,蓝星集团也与他有了斩不断的联系。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蓝星集团走向穷途末路。
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他会不遗余力地发挥自己的信息资源优势,通过周冰影响蓝星集团不走弯路,从而突破发展的瓶颈更上层楼。
想了大半夜,拂晓时分才昏昏沉沉地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母亲谢玉芝出门晨练、买菜的动静还是惊醒了郭阳。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躺在床上给周冰打了电话。
周冰正在陪父母用早餐。
郭阳在电话里很严肃、很认真也很坚持地向她灌输了一大通关于国内宏观经济形势、市场行业定位的分析理论,听得周冰云里雾里。
郭阳绕了半天,最终才绕回到关键点上:
“小冰,现在我们国家正在大力推进城市化进程,城建方面大有可为,未来几年,商品房市场会非常火爆,我建议你们蓝星集团如果要转型的话,就必须抓住现在的时机,要快!这是其一。”
“新兴的产业有很多,但真正低风险、低投入能保证蓝星集团转型成功的产业就只有房地产市场。你们没有必要投资其他产业,以现在的资源和资金优势,全力杀进房地产市场,把房地产和城建开发作为主营业务,比什么都强。这是其二。”
周冰若有所思地听着,笑笑:“阳阳,听你这话,一定还有第三条了,其三是什么?”
“互联网也是大有可为。不过呢,你们毕竟是在传统行业经营了这么多年,化工机械产业与互联网结合的点暂时还没有,最靠谱和最保险的做法就是传统产业这边逐步压缩和降低产能,直至关停转型,大多数的资金都投入到房地产领域……”
周冰笑:“简而言之一句话,就是希望我们蓝星集团改行做房地产呗?”
郭阳也笑了:“没错。”
周冰眼睛一眨:“阳阳,那么,你的关注点为什么不在房地产市场呢?”
郭阳大笑:“小冰,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我小打小闹,找点事做,跟你们大集团可不能比!”
周冰抿着嘴轻轻笑:“得,我跟爸爸商量商量,一定把你的建议转达到就是!”
周冰挂了电话,转头望向父亲:“爸爸,阳阳劝我们全部精力往房地产行业转型,我觉得是不错的。”
周定南长出了一口气:“这小子倒是挺有眼光。房地产市场死新兴产业,将来是篇大文章,我们不是已经开始在做了吗?全部往房地产转型……”
周定南斟酌着,摇了摇头:“根据我的经验,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样风险太大。况且,我们企业的规模和层次摆在这里,全部转型为房地产公司也不现实。”
薛春兰嘟囔了一句:“好了,还吃不吃饭了?先吃饭,你们要讨论工作,去公司谈去!”
周冰和周定南相视一笑,就不再提这茬。
郭阳引起的这个转型的话题就此打住,并没有引起周定南的重视。
郭阳其实也明白,周定南这种从底层打拼出来的民企老板,自己有自己的决断、思路和思维模式,不可能因为自己说这一番话就“言听计从”。
不过,周家听与不听是一回事,郭阳该说还是会说。
一次不行,那就两次。总有一天,随着形势的发展,周家一定会意识到郭阳的建议是“治病良策”。
郭阳匆匆出了家门,在楼下却被两名民警给拦住。
两名民警的态度虽然很客气,要求郭阳回红旗路派出所协助调查,但一左一右围在郭阳身边,看这架势,不管郭阳愿意还是不愿意,都要被带回派出所。
郭阳神色不变。
他知道这肯定与今天见报的新闻稿有关。晨报的稿子点名批评了红旗路派出所,派出所的人找上门来,也不难理解。
郭阳扫了这两名年轻民警一眼,淡然笑道:“两位,你们要我去红旗路派出所协助调查,没有问题,但是我需要知道,我涉及什么案子,你们有没有合法手续,否则我不能去。”
“郭记者,你涉及什么案子,我们不知情,我们是奉命而行,还请郭记者不要让我们难做。”一名民警似笑非笑地望着郭阳:“请!”
郭阳深吸了一口气。
他自然不能跟派出所的人硬来,跟国家机器起冲突,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不过,他对此并不担心,因为后续报道是经过了报社审批同意的,如果自己被派出所的人带走,报社势必不能坐视不管。
郭阳没有抗拒,他默默地上了停在楼下的警车。
警车飞驰,很快就驶进了红旗路派出所。
郭阳并不意外,林美美也已经被派出所的人带回来“协助调查”。林美美站在红旗路派出所小会议室的门口,神色微微有点紧张。
她从业以来,还从未经历过这种阵仗。
毕竟是女孩子,胆子小,被派出所的人三两句话就给唬住了。
红旗路派出所的所长王大宽面色不善地站在台阶下,冷视着缓步走来的郭阳。
红旗路派出所被新闻媒体点名批评,这在HQ区分局来说不是小事。一大早,分局的主要领导就在电话里把王大宽骂了一个狗血喷头,责令王大宽尽快处理此事,消除不良影响。
可王大宽心里有苦说不出来。
他怎么处理?怎么摆平此事?
夜来香那边,郑美娇坚决不松口,被打的“苦主”咬住不放,他是立案不能立,调解又不成,所以只能向两名没事找事的新闻记者找找茬了。
但王大宽冲动之下,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在现行体制下,新闻媒体无法做到“自由监督”,舆论批评要在有限的框架内展开,但反过来说,正因为如此,凡是能见报的批评稿,基本上都是没有大问题的,起码不会有“****”。
更重要的是,新闻媒体同时还是体制内的单位。
以北方晨报来说,就是正处级单位。
擅自动北方晨报的两名新闻记者,王大宽其实犯了一个大忌讳。
郭阳几步走过去,林美美下意识地凑过来抓过郭阳的手来,她的小手冰凉。
郭阳向她微微一笑,示意她不要慌。
王大宽冷冷笑着:“两位大记者,请进来,我们好好谈谈!”
郭阳哦了一声,好整以暇地率先走进了会议室。林美美紧随其后。
王大宽大刺刺地坐在了会议室中间的位置上,冷冷道:“我就是想要问问,两位记者凭什么无中生有,恶意中伤我们红旗路派出所呢?”
郭阳淡然一笑:“请问王所长,这话到底怎么讲?什么叫无中生有?什么叫恶意中伤?”
王大宽猛然一拍桌案:“你装什么装?今天你们报纸见报的稿子到底什么意思?”
郭阳笑了:“王所长,夜来香夜总会保安伤人事件到现在已经接近一周的时间了,受害者重伤躺在医院里无人问津,请问你们作为执法者于心何忍?”
“我们报社接到读者投诉爆料,自然要安排采访。我们先后两次来你们派出所采访,可你们是怎么说的?除了无可奉告就是无可奉告!这不是抗拒新闻监督是什么?!”
“那么,我们的报道中可曾有半句假话?如果你们有意见,可以向报社投诉,也可以向上级宣传主管部门反映,擅自把新闻记者带到派出所来——王所长,请恕我直言,你现在可是正在知法犯法!”
郭阳娓娓道来,他的话波澜不惊,没有半点烟火气。
见郭阳反将一军,指责他知法犯法,王大宽怒了:“记者很牛啊?你拽什么拽?带你们回来问问话怎么了?就是拘留了你,你又能拿老子怎样?”
王大宽今天的目的本来是想要“威胁”一番,让郭阳和林美美写一篇“匡正视听”的新闻稿,从而洗刷这事给红旗路派出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可被郭阳两句话一拿捏,王大宽粗狂暴躁的个性瞬间压住了理智,连粗口都爆了出来。
郭阳却是不怒反笑:“我还真不信,王所长能有这个本事,无缘无故拘留了我们!”
林美美吓了一跳,心道郭阳啊郭阳,你好歹说两句软话,我们先离开派出所这地方再说啊,你还拿话刺激王大宽干什么?
王大宽怒不可遏,霍然起身:“麻痹的,拘了你们又咋的?!建国,把他们请到审讯室去,让他们冷静冷静!”
王大宽怒气冲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