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陆引提醒,三皇子即刻收起笑意,对姜明熙道:“其实我想让堂妹做的事情也不算什么难事,你如今是郑家儿媳,又和太子这般情谊深厚,我希望堂妹能够挑拨太子和郑氏一党的关系,瓦解太子的优势。”
这话看似是在商谈,听着却不像是商谈,而是带着从上到下命令的口吻。
姜明熙笑意淡去,看了一眼对面的陆引,才转而直视三皇子。
“三堂兄让我做的事情确实不难,可是在你让我做事之前,是不是应该谈一谈我们联手的条件?我帮你做这些事,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三皇子面色一顿,旋即一点点冷下。
他也看了陆引一眼,挑了一下眉。
陆引笑笑:“殿下,我只是帮你引荐公主,其他的我怕是干预不了,得你们兄妹自己谈了。”
三皇子皱眉,只得自己问姜明熙:“堂妹有什么条件?”
姜明熙道:“准确来说,如今是三堂兄想要我为你办事,便是三堂兄能许我什么,而不是我想要什么,三堂兄说了,我才能权衡是不是要与你联手。”
她这般模棱两可,三皇子有些不悦,端起茶喝了一口,存心晾着姜明熙一会儿。
可是姜明熙也不着急,很有耐心地等着他的回应。
三皇子只得搁下茶杯,淡淡道:“堂妹,你我联手,我为皇位,而你为报仇,该是各取所需才是,这还不够么?你还想要什么?”
姜明熙深吸了口气,笑问:“那三堂兄知道我想要的报仇,是什么样的形式么?你清楚我的仇恨和仇人么?”
三皇子思量了一下,拧眉问:“堂妹不就是想要毁掉郑氏一族,杀了皇后为你的母后报仇?”
三皇子并不知道当年那场政变的真相,因为只有少数人知道,便是皇帝皇后和郑阔等参与当年局中局的心腹们。
大多数的人都以为,她的父皇兄弟是死在那场政变,被淮安王谋反害死的。
连三皇子作为皇帝的儿子,也不知道实情。
只有她母后,是在宫变结束后,被皇帝默许皇后以姜明熙的性命,逼着她自杀殉葬的。
但是到底她母后虽独宠十几年声望不算好,却也并无大错,逼死她可不是什么值得称颂的事情,皇帝肯定也压着,也并不是人人皆知道,但是三皇子的母妃知道,所以三皇子肯定知道。
姜明熙凝神盯着三皇子:“原来三堂兄知道我母后的死因?”
三皇子道:“自然,孝贞皇后原本和堂妹一样幸存在那场宫变,却在宫变结束当夜,被郑皇后亲自逼死在靖武帝遗体边上,还称之为殉情,我母妃窥得此事,告知了我。”
正是因为知道这个秘密,他其实本来也打算找个机会找上姜明熙,策反姜明熙为他所用,他就和陆引提了此事。
陆引便和他说跟姜明熙暗中渊源颇深,可以引见,且姜明熙也知道一些当年的内幕,想要报仇。
这段时间的那些事,也是姜明熙有意推波助澜才闹成这样的。
他很意外姜明熙知道那些,这么多年姜明熙一直怯懦无害的,他以为姜明熙一无所知呢。
也很意外,姜明熙和陆引竟然暗地里是一伙的。
姜明熙道:“这只是其一,我的仇恨和仇人,可不只是皇后和郑家。”
三皇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
姜明熙冷笑了一声:“我不只有母仇,还有父仇,还有我的皇兄和皇弟,论起来,父债子偿,三堂兄也算是我的仇人呢。”
“你说什么?!”
三皇子惊愕,随后猛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
可姜明熙的神色看着不像是作伪。
且再看陆引,陆引也是老神在在,毫不惊讶……
三皇子心中惊骇。
怎么会……
姜明熙抬眼看他,噙着笑意却满眼冰冷:“所以若要联手,我要的不只是郑家和郑皇后的命,还有更多,我的这些条件,三堂兄能许我么?”
三皇子眼角狠狠抽搐,咬牙问:“你想要父皇的命?!”
姜明熙笑而不语,没有否认。
三皇子的内心持续惊骇,腿有点软,摇摇欲坠地瘫坐下来。
姜明熙和对面的陆引对视着笑了笑,便端起茶杯,好整以暇地一边饮茶,一边等着三皇子的反应。
三皇子绷着脸和身体,紧紧握拳,消化了好一阵,才从震撼中稍微缓神。
他滚着喉结吞咽了几下,才稳着情绪对姜明熙道;“你既说父债子偿,便是也想要我们这些皇子公主的命?那我们如何能联手?”
姜明熙道:“只要三堂兄允我,等时机成熟了会起兵逼他退位,把他和其他皇子公主交给我处置,我便满意了,海杂鱼三堂兄,等到时候你就是新君,谁能杀得了你?”
三皇子又惊住了:“你要造反?”
姜明熙:“不,是三堂兄你要造反,我和陆引只是拥护你。”
三皇子狠狠噎了一下,然后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姜明熙,像是姜明熙在做什么离经叛道不可思议的事情。
姜明熙哂了一声,嘲弄道:“三堂兄且不必这样的反应,皇叔有嫡皇子,且已立太子,名分早定,你想要皇位,本就是在谋反了,不是么?”
她盯着三皇子的眼睛,笑意深长:“你和我,本就是殊途同归。”
三皇子沉声道:“可我只要想办法把太子拉下来,我便是最有可能接替他的人,我不需要造反也能得到我想要的,何必和你一起杀父弑君?做乱臣贼子?”
姜明熙冷冷道:“没有我,你拉不下太子。”
三皇子狠狠一怔,目光微愕地看着她。
对面一直置身事外般坐着喝茶听他们说话的陆引也抬眼看她。
她如今这般胸有成竹坦然自若的模样,倒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以前只见过她装出来的柔弱怯懦,后来得以窥探她谋杀六皇子的经过,才知道她伪装柔善的面皮下,是如何阴狠果决的心性。
之后在他面前,她开始是一副被逼良为娼的不甘和无奈,对他是有怨恨嫌恶的。
后来慢慢的睡多了,她的不甘不愿慢慢淡去,对他生了感情和依赖,可在他面前,依旧是处于劣势,有着自作聪明的小性和被他逼迫的羞恼怨念。
从不曾有过眼下这样的自信冷傲,好似,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一样。
又不知道哪来的自信,竟有胆魄和三皇子大放厥词。
她倒是会给他惊喜。
姜明熙对上三皇子,那叫一个胆色过人,可陆引从旁瞧着,却能瞧出她在强撑气势。
她道:“三堂兄,太子的地位有多稳固,你比谁都清楚,凭你是拉不下他的,不然你也不会连和他正面交锋都不敢,你想要对付他,我是你最有力的盟友。”
她傲然抬起下巴,勾唇道:“而且,你既然主动找上我,我也把底牌亮给了你,你除了允诺我,与我一起逼父弑君,也别无他路可走了。”
三皇子陡然变色,阴沉着脸色死盯着她,质问:“你威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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