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两人走得很慢,但云隐山终归还是不远了,陆长风勒住马匹,心中百感交集。当年就是在这个地方,他遇见了那个樵夫,随后他都不敢回去,直接绕路跑了。 那个血红色的夜,三千多百姓,两百多云隐门人,方圆五十里的人被无差别屠杀。陆长风立誓为他们报仇,然后把师姐找回来,可如今他什么都没干成就回来了。师父师娘,你们不会怪我吧? 宁虹玉在一旁问道:“夫君,在想什么?” “没什么,走吧!”陆长风笑了笑,拍马前行,终归是要回去的。 一个时辰后,他们已经来到了云隐镇上。陆长风扫视了一圈,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来错了地方。 云隐镇在五年前因为地震毁伤严重,陆长风虽然没有亲眼目睹,可通过南宫修和上山的百姓转述,他能猜出来大概的情况,残垣断壁碎石瓦砾肯定会不少。那晚全部百姓被害之后,此地很可能会成为鬼域,没什么人愿意踏足。 来之前陆长风都预想过这里的画面了。田地荒芜,杂草丛生,房屋坍塌无数,好些屋檐椽子在风吹日晒中变黑坏掉,散发着难闻的腐朽气息,再加上时不时飞过的一两只老鸹,令人毛骨悚然…… 但是现在所见到的一切却是完全出乎意料的景象。只见白水河静静地流淌着,河水清澈见底,河底遍布的鹅卵石清晰可见,边上有用石头砌成的围栏。河道两边土地平旷,良田何止千亩,排列得整整齐齐,跟豆腐块似的。炎炎烈日下,田间还有不少人头顶斗笠在劳作,那些庄稼长势很好,今年定能丰收。 小镇上,原来的云隐镇居民所聚之地规模缩小了很多,现在顶多能算一个村。房子没那么多了,那些破旧的应该是被全部拆掉了,留下来的全是框架比较结实的,而且被修葺得焕然一新。每家前后都有一个很大的院子,有些养着几只鸡鸭,有些养了两头猪,还有的甚至养了牛羊。 村中依稀有几个孩童在嬉戏,大槐树下有两个老头在下棋,围观的老头时不时支上一着,顺便呵斥一下胡闹的顽童,让他们离河边远些,以免掉下去。不远处的凉亭中,几个老妪围坐一起用棕树叶编织着各种用具,不时传出阵阵笑声。岔路口的那个庭院中,有个少妇打扮的女子在逗弄着摇篮中的婴儿。 见有生人来,棋摊前的几个老头停了下来,向这边张望,孩童们也围了上来,对着陆宁二人所起的高头大马指指点点,好像是对二人的到来感到惊奇。几个胆大的孩子靠近过来,围着马转圈。宁虹玉微微一笑,给了他们几个糖果,孩子们顿时欢呼雀跃,为宁静的村里增添了不少热闹。 真是温暖和谐的乡村生活,一切都显得那样的亲切和熟悉,陆长风只觉得心里有些暖暖的。看来是有别的地方的人搬到此处定居了,这样也好,省得偌大的地方只有两个人也怪瘆人的——天孤子不能算人,阿黄就是头畜生。 尽管很羡慕这些村人,可陆长风还是不想打扰他们宁静而悠闲的生活,于是他驱马往云隐山方向去了。山下变化喜人,所以他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山上怎么样了。 见陆长风他们要走,一个白发老者忽然问道:“小姑娘,小伙子,你们要上山?” 陆长风道:“是的,老伯!” 老者道:“既然是上山的话,最好把马留在这,你们骑不上去的。” 陆长风奇道:“为什么,不是有路的吗?” 老者语重心长地道:“小伙子,你是不知道啊!那山上啊,据说以前死了很多人,后来就没人敢再上去了。那些路长时间没人走,早就长满杂草和荆棘,人能勉强走一走,马肯定是不行的,不信你问他们。” 哦,是了。云隐山门到山顶是石阶,可从这里到云隐山门有一段土路,如果长时间没有人走的话,确实会像老者说的一样。陆长风下马朝老者一鞠躬,说道:“多谢老伯!那我们就把马留在此处了。” “嗯,就拴在那棵树下吧,记得拴稳咯!”老者笑呵呵地道:“放心,我们这的人手脚都很干净,你们的马在这很安全,老头子也会帮你们看着的,家里养了牛,还有不少草料呢。” “谢谢!”陆长风再次表示感谢。这里的人变了,可心没变,一切如当初。陆长风有些感动,随即掏出一点碎银子递过去道:“这是晚辈一点小心意,请你老收下。” “不用不用,这点小事,不用给钱。”老者伸手将银子挡回,笑道:“就这也收钱,他们会笑话我老头子的。” 陆长风再三表示麻烦了老者,是要给钱的,但老者坚决不收,旁边众人也表示不用给钱,他们这没这规矩。这倒是把陆长风弄得不好意思了,他收回银子后,辞别众人,领着宁虹玉就要上山。 此时一个温和的声音道:“请问公子是姓陆吗?” 陆长风扭头一看,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站在身后,正怯生生地看着自己,陆长风认出她正是方才在院中哄孩子的少妇。没想到居然有人认识自己,陆长风瞬时警觉起来,沉声道:“你怎么知道?” 扑通!那女子直接跪了下来,激动地道:“恩公!” “你是?”陆长风一头雾水,他实在不记得眼前这个女子。 宁虹玉使劲掐陆长风,这坏蛋四处招惹女人。海滨城多了个妈,跟黑云商会那个知画也不清不楚的,黑水城弄出个姐姐来,人家都差点就以身相许了,那这个……不对,人家孩子都有了。想到这里,宁虹玉粉面一红,马上松开了手。 “爷爷,你看着这位恩公,奶奶,帮我看下娃娃,我去叫爹!”女子留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随后起身跑了,把众人弄得是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