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娘娘如今是仅次于皇后的贵妃,更是太子的生母,未来的太后,但她可不是天生贵胄,而是地地道道的贫下中农出身……
说起李娘娘的发迹史,颇有几分传奇sè彩她的父亲李伟,是北直隶乡下的一个泥瓦匠,靠着这门手艺,终于在二十一岁时结婚,十年后才生下了她这个长女。李伟满心希望能生个儿子能接过自己的砌刀,谁知生了个赔钱货,自然不会高兴到哪去儿。加上几年后,老婆又给他生出了儿子,李老头更是把心眼儿偏到西天去了。
所以,闺名彩凤的李娘娘从小,就没享一天福,生得自然是面黄肌瘦,好看不到哪儿去。后来李彩凤长到十四岁时,那一年春上,北直隶遭了灾”乡亲们连口食都没有”自然也没有闲钱来盖房。李伟一家几个月没有收入,孩子饿得皮包骨头,眼看就要出人命了。李老头思来想去,与其窝在乡里饿死,不如出外闯dàng闯dàng”兴许还能弄出个活路来。于是把心一横,携家带口,风餐lù宿地到了北京。
到了北京,虽然活计多了”可是京城不比乡里,什么都贼巴拉贵,一家人吃穿住用全靠他一把砌刀,还走过不下去。一天他听说宫里招人,回来和老婆一商量”狠狠心,就把就把女儿买到宫里去了……这样不仅能少一个吃饭,还会有一笔不菲的银子”至少儿子就饿不死了。
后来的事情证明,李伟这一辈子都鼠目寸光,专干些脑子缺弦的事儿,唯独这件卖女儿的事,yīn差阳错,让他成了贵妃的父亲,皇帝的岳丈,太子的外公。算得上皇亲国戚中的第一人了……
而李彩凤能被分到裕王府当宫女说来让人啼笑皆非因为她长得又黄又瘦人又土气,更没钱送礼,所以才会沦落到当时最不受待见的裕王府中。谁知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在宫里终于能吃饱饭,学会穿衣打扮的李彩凤,竟然皮肤也变白了,头发也变黑了,眼睛也变大了,身材也长开了……一句话出落的愈发水灵了。
裕王年轻时就好sè成癖,只要稍微看过眼的宫娥,必然要被他弄áng上耍乐一番。李彩凤虽然在王府里不是最出挑的,但架不住裕王需求量大啊,于是某一日,一时兴起,临幸了当时作为婢女的李彩凤。
按说这种风流事,王府中每日都会发生”被临幸了的宫女第二天全都该干嘛丰嘛去。可非凡之人必有不凡之处”这李彩凤却靠这一次,就能让裕王再也离不开了”自己也从个低等的婢女,一跃而成为王爷的宠妃。
但对这时候的女人,长得好还不如生得好。这李彩凤赶上好时候,隆庆的身子被李时珍调理好了很快便给裕王生了儿子,就是后来的太子朱翊钧。因为裕王的正室陈王妃只生过一个女儿,而且没多久还天折了,所以裕王还没有登基之前,就把她封为了才人。再后来登基了陈王妃成为了陈皇后,而李才人就升格成了李贵妃。
李贵妃总共给隆庆生过两个儿子,而且隆庆后来总共也就这两个儿子,她在宫中的地位自然不可撼动,连皇后娘娘都不跟她争,时时处处让着她。而且在奴儿huāhuā出现之前隆庆虽然到处集mì,一颗心却大半系在她身上,让出身于小门小户的李娘娘很满足。
可以说她已经把这片后宫看成是自留地,以一个农民女儿的朴实心态在悉心经营着……而与生俱来的智慧”和从底层一步步高攀上来的世故”让她向来分得清谁是自己的敌人,谁又是没必要招惹的对象。
比如说陈皇后,起初看到隆庆专宠于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酸溜溜的,等到她诞下龙子,陈皇后的提防之心就更加明显了。李贵妃却不跟皇后一般见识,因为她看得明白,这女人膝下无子,又体弱多病”不仅对她的儿子毫无威胁,将来还得指着她的儿子。李贵妃便很聪明的不去挑战她的地位,反而对她恭敬有加,无论人前人后,从不说皇后一句坏话。年复一年,每天早晨,李贵妃都带着太子到慈庆宫来给陈皇后请安”后来太子出阁讲学,早晨要用功”才改为下午请安。长此以往,陈皇后那一点戒备之心、妒忌之情也就烟消云散了。两人至少看上去相敬如宾,有什么事都商量着力,让隆庆大加赞赏,群臣也无不称颂李娘娘知情达理,贤惠淑德。
其实李贵妃当时并没想那么多,她结好皇后,不过是为了在宫里只手遮天而已。对于那些潜在的威胁,她从不手软,如果别的嫔妃有了身孕”她会命太医观察胎儿的xìng别,如果是公主则罢,若是皇子的话,必然会想方设法使其流产……本朝为了防止外戚做大,故只在平民百姓中选妃”因此宫妃的力量薄弱”在深宫重院之中,面对着掌握所有人生杀大权的后宫之主,根本无力自保。
对于那些在册的嫔妃,她的手段还算隐蔽,而对于那些隆庆临时宠幸的美女,随后便有太监送去“红huā汤,。又担心没有药效,过上十天半个月,她还会命太医为其号脉,以免有漏网之鱼。
久而久之,这深宫重院之中,真叫她修理得俯首帖耳、无不顺意,贵妃娘娘也愈发容不得人挑战自己的权威了”又哪里能容得奴儿huāhuā,那么个妖冶放dàng的sāo狐狸把皇上弄得神hún颠倒,昼夜不分?于是便在冯保面前”气哼。多的说道:“我看皇上被那sāo轻子勾了hún,忘了自己是一国之君。再这样下去,千秋之后,皇上的英名如何能保!”
冯保明白了李娘娘的意思”而且因为奴儿huāhuā入宫之事,是孟和一手操办,后来两人还认了干兄妹,连带着孟和也在皇帝跟前更得宠。所以冯保本身也早想给他们点厉害看看子,于是不用再吩咐,过不几天,奴儿huāhuā便死在御huā园的窨井之中。
这种事冯保已经不是头一回做因此驾轻就熟,他也不担心皇帝的反应”因为那些美女,对皇帝来说,不过是一件件玩物,伤心一阵子,也就再换另一件了。这次,虽然隆庆似乎对那奴儿huāhuā动了真感情,当时就咆哮如雷,声言要严厉追查,不过宫里全都是冯保的人,哪个也不敢胡说八道”查来查去也查不出名堂来,此事只好像从前那样不了了之了。
但是他们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虽然惩治一个人需要证据,但厌恶一个人、排斥一个人,却只需要心里怀疑就行了。隆庆这个皇帝,只有远观才能发现他的不凡,而身边人却往往只看到他的缺点。其实隆庆很久以前”就猜到是谁干的了,不法者往往会低估别人的智商,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便可以高枕无忧,殊不知有些事情不需要证据”仅靠猜测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就像隆庆的老爹,不需要证据,就知道方皇后的目地”然后让人在坤宁宫放一把火,还不许人去救,他自己站在远处看的手舞足蹈。不只是为了给曹端妃报仇,更是为了出口恶气。
龙有逆鳞,触之者死!皇帝的尊严”就是他的逆鳞。
隆庆也猜到是谁干的,但他学不来自己的老子,而且那毕竟是自己儿子的娘,所以才一直忍气吞声,装作不知罢了。但凡事都有个度”超过这个度”就算泥捏的,也会窜出火星子来。而这次,奴儿huāhuā之事”就是压垮骖骇的最后一根稻草,隆庆彻底的伤心了”他不愿去见那心如蛇蝎的女人,自然更不会见冯保。甚至也如他老子一般,对女人失去了兴趣,只不过嘉靖自此寄情于修玄斋瞧”求仙正道去了,而隆庆则改不了风流本xìng,不要女人了”还有男人,先是从玩弄小太监开始,然后又被孟和等人引yòu,去了帘子胡同”这才落下了一身,杨梅疮,。
因为病痛的折磨,往日里温和的皇帝,变得喜怒无常,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一些原本藏在心里的话,也会不自觉的喊出来。今天,隆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甚事不是宫人坏了”还说,有人要害我”,也许大部分人都当成是皇帝的昏话”但做贼心虚的冯保,却吓破了胆子,今儿个一天都心神不宁,心里泛起了疯狂的念头,所以才会对张居正说了那样大逆不道的话。
而李贵妃也同样是得知了皇帝的话,心下六神无主,才单独留下冯保来商量对策。
只是,两人谁也不想给对方留下把柄,所以万不会把目地直白的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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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内室里”两个被皇帝的一番昏话吓坏了的人,在低声密谋着……
“皇上今日说,甚事不是宫人坏了……”冯保字斟句酌道:“娘娘,您看皇上是不是对奴婢们不满了?”
“病里的昏话也能作数?”李贵妃紧咬着下chún道:“皇后娘娘不关事,这后宫的大事小情都是我管着,皇上要是不满,第一个怨我,你们不用担心。”这时候,虽然她心里也怕得要死,但必须要稳住下面人,不然真要让他们顶不住压力,吐lù出什么来了,自己也就完蛋了,太子的生母又怎样,真要论起来,皇后才是太子的嫡母,自己这今生母,只能靠边站。
“哪能让娘娘担待,您放心,我会管教好小得们,不给您添麻烦。”冯保眼中凶光一闪,告诉李贵妃,他会把所有知情者灭口。
“要快些。”李贵妃这才放下心道:“别等着皇上亲自过问,那就是我们的不走了。”
“奴婢明自”冯保点点头道。
冉室中一阵沉默,许久,李贵妃才轻声问道:“冯公公,我这心里怎么跳得厉害?”原来天子之怒是这样的可怕”原来离开了皇帝”自己什么都不是……
“娘娘且宽心。”冯保想一想,目光yīn森道:“就像您说的,皇上病着呢,说的话做不算数。”
“”,李贵妃叹口气,巴望着冯保道:“你说皇上这病,还有没有好?”
“难说”,冯保低声道:“这种病要静养,但皇上对那事儿上瘾,乾清宫里藏着好几个卖屁股的,这哪是养生延年之道啊!”顿一下,又有些沮丧道:“但是那李时珍到了,谁知道他是不是真有本事………
“这李时珍,先帝便下旨不许他进京了。”李娘娘恨恨道:“来凑什么热闹?”
“不过娘娘放心”,冯保声如蚊蝇道:“李时珍虽然开了方子”但煎药的还是咱们的人……”
“胡闹!”李贵妃吓得一哆嗦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种事要被查出来,是要诛九族的!”
见她huā容失sè,噤若寒蝉,冯保不禁暗暗鄙夷,庄户人家出身的就是不行”禁不住事儿,啥都没发生呢,就先自己把自己吓成这样。但表面上一点不流lù,赶紧安慰道:“娘娘放心,奴婢岂是那种不知死活之人,找死的事,是绝对不会做的!”
“那就好。”李贵妃拢一下稍微散乱的发型道:“你且记住,无论到是什么时候,都要以太子为重,切不可胡来!”
,是以你自己为重吧”冯保又暗讽一句,点点头道:“奴婢晓得。”
“你准备怎么做?”这种事情,李贵妃当然要弄个清楚了。
“基本上,什么都不做。”冯保低声道:“有蠢货比我们更着急,早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只要稍稍帮他一把”保准他什么事儿都替咱们办了。”
“你是说”李贵妃手心全是汗水道:“孟和?”
保点点头。
待冯保走了,李贵妃便回到佛堂,虔诚烧香念经,请菩萨保格”顺顺利利度过这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