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车徐徐发动。 青黛分明从骆西楼的话里感受到了微妙的纵容,她心头一跳,又快速沉下去。 狗男人乱她心智。青黛干脆闭上眼,不再和前夫多说一句话。 不知过多久,男人轻声,“到了。” 困乏和酒精的作用上头,青黛半梦半醒地看手机,不偏不倚刚好凌晨两点。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忽然恍惚地觉得这就是某个再平常不过的、应酬到深夜的一天。 或者去到29岁根本就是大梦一场。 青黛歪着头,在昏暗的车内笑了一声,“西楼。” 这一句话无异于在耳边炸响的烟花,骆西楼缓慢眨眼,脸刚转动一点弧度,又马上顿住,明显是懵了。 青黛的脸贴在车窗玻璃上,她没有什么表情,“我是不是做梦了?” 离婚五年后第一天正式重逢,她对他并无情绪激烈的厌恶,也没怒火中烧的责骂,单单平静地问了一句话,骆西楼就重新体会到了无尽的难过。 他好像一瞬间被拉回了五年前。 骆西楼低头解安全带,手指却颤地找不准按钮。这是一种心理加之生理的双重刺激,心疼搅着情意,恨是错,爱也是错。 “从前你舍不得不理我。”青黛盯着骆西楼背影,好似逐渐清醒,“原来我们真的分开了。” “叮——任务达成进度10%” 嗒得一声,面前的男人终于解开了驾驶位的安全带。 骆西楼替她打开车门,目光凝在青黛脸上,“认得路吗?” 他的领带松开了一小截,不再系得严实妥帖,除此之外看不出一点异常,“这个点保姆阿姨都在休息。” “如果不舒服,我可以背你回去。” 这话一出口,青黛抬眼紧盯骆西楼片刻。 不知想到了什么,青黛没说话,转过身,不愿意理他。 骆西楼用垂下眼的两秒时间考虑。 他弯腰探入车内,双手搂起青黛,默不作声,但动作果决。 “骆…”青黛骤然清醒,面前这个确实还是三十岁不苟言笑的骆西楼。 骆西楼步伐稳健,从车库几步迈入电梯间,他伸手按下20层,“这里定期有阿姨打扫,很干净。” “还不松手?”青黛说。 骆西楼看她神色清晰,缓缓将怀中人放下,双手虚护着,确定她能站稳,才后退了一步,与青黛分开距离,“抱歉。” 青黛走上电梯,毫不留恋地按上关门键,一副半个字也不想和骆西楼多说的模样。 瑞宸府的房子一梯一户,说是邻居,大概只能算指同一栋上下层。 电梯门完全闭合的那瞬间,青黛站在正中央,轻快地朝骆西楼挑了一下眉。 被她抓到了。 就算前面装得有多好,原来骆西楼也旧情难忘。 莫名其妙被扔到五年后,又一下被离婚砸得晕头转向,青黛刚开始确实慌张且不安,但是一天下来,她似乎摸清了大半。 29岁的她,婚姻无疾而终,亲友逐渐疏远,人际关系冷淡。 望着电梯镜映出来的人影,她仿佛与29岁的纪青黛隔空相对。 或许她来到这里的意义就在这。 24岁,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 于是第二天,特助叶泓就见到了一个容光焕发的纪总。 纪总甚至亲切地和办公室门口的仙人掌打了个招呼,发表“应该再浇点水”的重要战略意见。 “……”叶泓。 昨天那个蔫蔫的纪总不见了,但好像出现了一个更诡异的纪总! “小叶,早。”青黛勾勾手指,“把公司近半年的业务和项目效益报告送到我办公室来。” 不过两小时,叶泓抱着厚厚一摞材料,叩响办公室的门,“纪总。” “好。放着吧。”青黛随手翻了两页,突然抬头,“小叶,你确定我这几年没谈恋爱,是单身?” 满脸精英相的叶泓又一次傻眼,不过这次她有了点准备,磕巴道,“我、我是四年前进公司的。那时候您几乎天天在公司加班,一直是全公司最后一个走的人。也…也没时间谈恋爱吧。” 这么拼。 起初是打算用事业麻痹自己受伤的心,后来反而憋着一股劲干得上头了? 好像是她会干出来的事。 叶泓继续,“最近一两年,公司走上了正轨,您才能稍微放松下来。” 青黛翻着业绩汇报,公司内已经形成了成熟的运作体系,看来不用她事事操心。 她放下钢笔,自言自语,“看来得有点私生活。” 叶泓点头。 起初,单纯的叶泓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等她反应过来,EL的最大老板,她的顶头上司——纪总,已经和她们坐在了同一张联谊的桌子上。 EL作为一家娱乐公司,女性员工居多,而隔壁大楼的公司则恰好男性员工居多,说是联谊,其实只是年轻男女们凑在一块玩的噱头。 一般下班了,他们会聚餐,打球、玩剧本杀、狼人杀之类的游戏。只是群里的年轻人开玩笑,叫做“第XX届联谊大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