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绥到时,漫天红光,仿佛天地之间最炽热的火焰都猎猎汇聚于玄锁缚仙阵中心。 除了地上狰狞的魔物,一旁极力压抑情绪的师尊,还有一个满身血污的黑衣男人。 是小黑?可那人……从眉眼轮廓,甚至到薄唇上扬的弧度这种细微之处,都与他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 青黛厉声,“阿绥,快用破器诀毁了浮生梦!” 赫连绥来不及多想,从储物袋里拿出浮生梦,立刻催动口诀。 金光层层裹住浮生梦的那一刹,一道更为凌厉的红色灵气注入其中,灯盏从底座裂开,数条细蛇般裂纹直冲而上,将这座上古神器一点点吞噬殆尽。 赫连绥愣愣捧着逐渐碎掉的神器,“师尊……” 一开始,师尊的视线就不曾从黑衣男人身上移开。师尊仍在说话,但他一个字也听不清。 只见那个与他有着同一张脸的男人,缓慢摇头,用尽全力抬起手,在距离师尊眼睛分毫之遥的位置停顿。 男人的身体正随着金光散去,他咧开嘴,鲜血刺目,倒笑得轻松。 赫连绥不敢喘气,盯着他的嘴型。 “师尊,阿绥没有死。” “阿绥在你心中,亦……在你身后。” 魔头宴丰在阵法内元神湮灭,黑压压的魔气褪尽,天际如晨曦破晓,道道金光刺破乌云回到人间。 与此同时,黑衣男人消散于无形。 青黛怔怔放下手,背影独立而清冷,垂落身侧的手却怎么也收不紧,徒劳虚握着早已淡去的气息。 赫连绥说不出心中感受,所有感情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他眼中空洞,不敢上前。 是……谁? 那人为什么也唤她师尊? 他从未见过师尊如此难过的样子,师尊……爱着那人吗? 毛子傻眼了:老铁,男主赫连绥就这么灰飞烟灭了? 青黛的“孤独寂寞冷”深情三件套差点被毛子一声老铁叫破功:谁说赫连绥下线了?他不就在我身后。 毛子:不是…不是,我说的那个魔尊…… 青黛一拍它脑瓜子:浮生梦什么用途? 毛子:实现心愿,改变过去? 青黛转身,看向失魂落魄的少年:我毁掉浮生梦,就是赌一把能不能把魔尊绥送回千年后的现实。 毛子不明所以,也望向少年绥。 少年人眉心魔纹一闪而过,隐入识海。 他身后,一群白衣道袍的弟子跟棉花团似的飘过来,齐声喊,“师尊!师尊!我们赢啦!” 青黛摊开手掌:显然,我活着,天璇宗所有人都活着。 毛子:所以…? 青黛走向少年:在元神消散的前一刻,魔尊得偿所愿,千年前宗门覆灭的过去……已经被改变。 如今,他是他,他亦是他。 赫连绥神色灰扑扑的,即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抬头看青黛,“师尊…我们守住了天璇!刚、刚才消失的男人是……” 青黛侧脸的血印未消,他看着刺眼,木木低下头。 女人一指戳他眉心,逼得他不得不扬起下巴,“师、师尊,那个男人……” “他没死。”青黛毫不避讳,“是我未来道侣。” 这是哪里凭空冒出来的未来道侣? 还是跟他长了同一张脸的道侣?! 赫连绥眼睛一眨,比自卑委屈更先漫上来的情绪,是不服。 不明白。 论心性,他不认为自己输在哪里。论修为,他…他虽差了点,但他迟早有一日可以走到大乘期巅峰,走到师尊身边。 分明长着同样一张脸,为何不能是他? 赫连绥定定看青黛,按捺不下的偏执感上浮,“师尊,别选他。我会做得更好……可以吗?” 青黛意外,轻咳一声,“你师兄师姐们都过来了。” “那又如何!”赫连绥心里憋着的一口气在听到道侣二字时,炸成大片火星,“哪怕是掌门在,我也要说。” “我赫连绥就是喜欢师尊!喜欢她唤我阿绥,喜欢她教我写符,喜欢她看我……” 青黛捂住他的嘴,先前郁郁的神色被这一闹散去不少,“晓得了晓得了。师尊我还要做人。” 天璇宗弟子们在几步之外停脚,大声,“啊…我们什么也没听到!天璇宗山脚下的草地好像被踩坏了几株小草,师尊,我们先回去了!” 一溜烟跑没影了。 青黛:“……” 赫连绥按住她的手,不动嘴,改为传音入耳,识海里的声音沉稳许多,“师尊,阿绥不可以吗?” 青黛静静看他。 他眉头纠结皱起,半晌才说,“…方才的男人到底是谁?小黑呢?” “他就是小黑。” “什……”赫连绥愕然。 回忆起某人处处和他作对,想到他居然长了跟自己一样的脸,还、还莫名其妙成了师尊未来道侣…… 赫连绥咬牙切齿。 青黛说,“你可知他姓甚名谁?” “…不知。”赫连绥磨着牙齿。 定是一个俗到至极的名字,才畏畏缩缩不敢声张!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