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外冷风刺骨,宁维远牙关发颤,僵着陪笑,“少、少帅,您误会了。我不是有意要冒犯青……少夫人的。” “都怪我!我与小女几日几夜没吃上口热乎东西了,这才……没控制住臭脾气。”他揉搓冻硬的衣袖,嘶嘶呼气,“少帅,毕竟我年纪也大了……” 青黛噗嗤一下笑出声。 几人视线落到她身上,有愤怒,有不满,也有隐晦的心疼。 青黛淡笑着,黑色瞳孔似乎放大一瞬,如死水扩开涟漪,她眼神陡然转变,讥讽道,“看我做什么?继续说啊。” 宁维远尴尬,“青黛,是爹做的不对……” “继续说。”青黛长发染上寒霜,眉眼间神态不起波澜。 “青黛……”宁维远目光飘忽,已说不出什么话。 他本就不是真心知错,哪里还能憋出什么好话。他作为一个父亲,教训自己不懂事的女儿还有错了? 青黛恍然大悟般,“编不下去了?” “二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们爹爹呢?爹爹不是在向你道歉吗?” 宁知榆站到宁父身边,看了眼沉之川,“二姐,你从小就嫌我们不够关心你,可你分明也不想要我们的真心啊。” 宁维远即刻接道,“青黛,你是不是……还在因为当年的事情记恨我们?” “可那真的只是意外。我与你娘一日都不敢放弃,整整找了你两年呀!为此,你娘忧思过重,还大病了几场……” 青黛扬眉,“还有这件旧事呢?” 宁维远急急点头,青黛却凉凉道,“生了大病啊。” “那女人做了多少亏心事?” “该不会午夜梦回,全是我做鬼从深山里爬回来找她吧?” 宁维远一哽。 “二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宁知榆眉毛拧成一团,听懂了青黛的意思,“你对爹不敬在先,如今还要污蔑我娘!你……你忤逆不孝!” “少帅,您看看二姐便是如此对我们这些血肉至亲的!她是如何做少帅夫人的?简直…简直坏了您的名声!” 沉之川的注意力原是全集中在青黛身上,被这一喊,眼中明亮与柔情散去,乌黑瞳孔异常深邃,“没听见我说的?” “谁给你们的胆子说我夫人半句不是?” “不对。”沉之川唇边弧线冰冷,“敢说半个字就杀了你们。” 宁知榆呆呆张嘴,“您可是雁城少帅,竟然为她不顾世俗的风言风语了吗!” 沉之川置若罔闻,他转身,慢条斯理地帮青黛整理披风。 青黛抬眼,“她说的……” 他低头在青黛额前印下一个吻,打断青黛,“乖乖的,我替夫人出气。” 披风上柔软短小的绒毛随风招摇,像无数个热吻落到她脸颊,蹭得青黛不太自在。 她却没躲,反而往暖和的热源里缩。 “您身为雁城少帅,当真要如此是非不分?任由您夫人顶个不敬尊长的名声吗?雁城人会怎么看您!” 沉之川终于腾出眼神,冷嗤,“胡言乱语。” 宁知榆振振有词,一下被简简单单四个字给堵了回去。 她憋红脸,强顶上不足的底气道,“我有说错吗!” “你没错。”沉之川面露遗憾,“你只是太蠢了。” “拿雁城少帅这个身份来威胁我?” 沉之川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银光翻飞,锋利刀尖抵上宁维远的胸口,他说,“是因为我沉之川,雁城才会是雁城。” 无比狂妄,却不惹人厌。 他手中使了点力,银刃瞬间见血,只是划了道小口子,宁维远吓得跌坐在地,连滚带爬地后退。 宁知榆脸色煞白,一边摇头一边退。 沉之川含笑,随手扔了短刀。 那刀尖在半空转了几圈,堪堪穿过宁维远厚重的棉裤,落在他大腿内侧。 宁维远眼睛一翻,要晕。 “杨宏。”沉之川目不斜视,“我的话还没说完。如果有人不想听,就提水泼醒。” 杨宏啧啧,“是。” 宁维远卡着一口气,颤巍巍地瞪大双眼,努力清醒。 沉之川满意,故作自然地偷看青黛表情。 一对上视线,沉之川马上移开,恢复那副阴狠变态的昏君嘴脸。 宁家两位,一位要晕不晕,一位心神大乱。 沉之川弯腰,亲自拔回短刀。刀尖再度从宁维远头顶闪过,“其次,你们说我是非不分,我不认。” 他脸部线条舒展,睨着地上一滩烂泥,“我分得清楚。” “宁青黛她做得很好。” “没对伤害过自己的人心软,不惯着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乌黑亮色在迷离的光影里跳跃,沉之川说,“就算她不是少帅夫人,她也没做错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