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做派。”青黛一针见血地点评。 明明实际上是个大她五六岁的“老男人”,神志完全清醒后居然还叫得出口姐姐。 真不要脸! 毛子抢答:闺房情趣。 沉之川低头,乖乖挨训,“骂得好。” 说着,沉之川牵过青黛的手,强硬分开她掌心,与青黛十指紧扣,仿佛一个层层缠绕的同心结,莫名比直接的亲吻更具侵略性。 青黛挣扎得厉害,沉之川的注意却不在这儿。他直勾勾地看青黛表情,试图从她脸上找到想要的答案,“其实你不讨厌我。你也不想走。” “你松开手,我马上走。”青黛冷冷。 “上一个想让我可怜的人,是沉二少爷。怎么,你们沉家人生活都不如意?” 青黛挣脱不开,转而用手肘抵上沉之川胸口,刻意压他伤处,“还是说……我看起来特别像同情心泛滥的大好人?” 沉之川哼笑一声,毫不在意胸前已开始渗血的纱布,“沉以叙?他算什么东西。” “夫人姐姐……”每次叫起这个称呼,总会带了点黏黏糊糊的撒娇,沉之川面不改色,握住青黛另一只手往自己胸口按,“你若真可怜了他,我要生气。” 青黛感受到指尖下湿漉漉的纱布,咬紧后齿,任由他作,“再不松开我,你就要死了。” 沉之川随意扫了胸口一眼,看向青黛时,立马虚弱地叹了口气,“所以夫人愿意可怜我吗?” “那你就死。”青黛的语气像个抛夫弃子的冷酷渣女。 沉之川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真想哭给你看。” 毛子没眼看:嘶——根据剧本来看,少帅版的沉之川应该是个身负家族重任、笑里藏刀的深沉无情龙傲天。现在记忆融合版的沉之川,反而更接近大傻子呢。 它下结论:完蛋了,孩子真给你逼疯了。 青黛藏去功与名,谦虚:哪里哪里。 毛子:您还谦虚上了,大师。 青黛没接话,沉之川顺着她说,怨念道,“我死了,你也只能可怜我。” 青黛抽回手,指尖果然染上了晕开的赤红。 胆小鬼嘴里翻来覆去,不厌其烦地说可怜两个字,其实他问的是……爱。 他确实有点可怜。 和沉之川来硬的没用,青黛尽力平缓语气,和他说,“我在沉家过得不错,是多亏了你。” “从这里分开,我自认为不算不欢而散。战争没结束,你有你要做的事。” “保护你一辈子,也是我要做的事。”沉之川出声,躁郁的暗火在眼瞳里燃烧,他的声音放轻,明显在极力克制。 两人对视着,沉之川漫不经心系回衬衫扣,直直盯她,“夫人当真要走?” 青黛沉默,压下眉梢,警惕地看沉之川的动作。 沉之川含笑,等系上最后一颗纽扣,他慢吞吞举起双手,什么也没说。 青黛抿唇,“……保重。” 她转身往外走。 沉之川安静勾唇。 掀开帐帘,杨宏不知何时起站在门外,身后一队士兵皆严阵以待,面色郑重。 青黛忽然想起了沉以叙对她说的那句话。 “等他神智恢复如常,不止是杀你,他会杀了见过他这副模样的所有人!包括我和姨娘!” “大哥他领兵十年,你以为他会对你特别吗?” “什么意思?”青黛短促轻笑,听起来格外讥讽,她不退,反而走到杨宏面前,注视这阵仗半晌,伸手去握枪口,“枪都配上了……要杀我?” 杨宏连忙按下腰间的枪,“少夫人哪里的话!少帅没有这个意思!” 他咳嗽一声,身后的人齐齐捂上枪口。 青黛冷哼,阴恻恻道,“沉之川,你想做什么?” “不明显吗?”沉之川上身衬衣浸开血迹,脸色苍白,眼睛越发显得乌亮,细雨化作骤雨狂风,他无辜道,“我在挽留夫人姐姐。” “沉之川!” “嗯。”沉之川小幅度朝她点了点下巴,“夫人,别紧张。还记得昨晚我给了你什么吗?” 身后的行囊有块硬物抵在青黛后腰,青黛默不作声地拿出那把女式手枪。 沉之川看青黛熟练地拉开手枪保险杠,他眼尾一弯,真心实意地愉悦,“两个选择。” 他依旧不设防,大咧咧倚在桌边,“要么开枪杀了我,要么……” 浓郁占有欲如有实质,沉之川温和地继续,“永远留在我身边。” “叮——任务达成进度85%” 营帐外所有人心惊胆战地看少夫人把玩手枪,唯独即将变成靶子的沉之川自在懒散,仍“不知死活”地盯妻。 青黛眯起眼睛,弄清沉之川的真实意图后,竟想笑。 她当然不会开枪。 如今军阀混战,沉之川一死,雁城必将沦陷。乱世将倾,青黛想好好活着都不成。 她是疯了点,又不是蠢。 心里明白,青黛将手枪用力掷了出去,“你让我选?我有的选吗!” 沉之川不躲,硬物砸上他侧脸,发出一声闷响。 一切发生得很快,也不知他怎么接住了手枪。沉之川摩挲枪身,颇为遗憾,“ 沾上血了。” “这可是我特意为夫人定制的。在我……还是傻子的时候。” 这回沉大少帅脸上、胸膛都在淌血,杨宏觉得自家少帅需要抢救一下,“少帅,您的伤……” 沉之川当没听见,用衣角擦净手枪上血迹,再度强硬地塞回青黛手里,“定情信物。” “我们有哪门子的情?” “收下就有了。” 对面人油盐不进,青黛差点气急,“我竟不知疯病会传染,如今看你比我还不可理喻。” “你不是疯子。”沉之川骤然俯身,在青黛与他脸上伤口的同一侧,同一个位置轻轻咬了一口,“我生气了,要报复你。” 青黛有种想捅死他又不能真捅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