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苏焲扶着从马车上下来,含笑说道:“我是不是来晚了?”
让弟弟们都久等了。
“不晚,时辰尚早。”
锦知说了一句。
其他人也纷纷说不晚。
之后几兄弟从台阶上下来。
这时苏录从马车里出来,锦知忙上前去拉他,怕他人小,摔了。
苏录嘴甜地喊舅舅,下了马车后,朝百里阳和姜家几兄弟也行礼喊舅舅。
“既然你们都出来了,那就不用喊人了,你们把马车里的东西搬入府去。”
见面高兴一番后,锦洛直接让兄长和几个弟弟当苦力,搬后面马车里的回门礼。
几兄弟也不含糊,马上就去后面搬东西。
但因为苏焲带来的回门礼太多,最终还是喊了府里的下人出来搬,且搬了好一会,才搬完。
锦洛携新婚夫郎和儿子入府去。
百里渊、锦老将军夫妇、锦烈已经在前厅里等着。
医圣和云老前辈也在。
下人托着茶上来,锦洛先拿了一杯,走到百里渊面前,恭敬地弯腰将茶递到百里渊面前,说道:“爹爹请喝茶。”
百里渊眼中尽是疼爱之色,接过茶,浅喝了一口。
苏焲站在锦洛身边,作为两国地位最高的首脑人物,为了锦洛,他甘愿在百里渊面前低下头,拿起另一杯茶敬了过去:“岳父请喝小婿的茶。”
百里渊泰然受之,接过茶,浅喝了一口。
锦洛移步到锦老将军夫妇面前,拿了茶先敬锦老将军:“外祖父请喝茶。”
锦老将军欣慰地接过茶喝下。
随后苏焲敬茶时,锦老将军有些犹豫要不要接受,毕竟苏焲现在虽然没有当皇帝,但手握权柄跟皇帝根本没区别,自古就没有天子给妻子外家敬茶的。
但锦老将军根本没能犹豫多久,苏焲的茶就敬上来了,同锦洛一样,淡声说了句:“外祖父请喝茶。”
茶都敬到面前来了,那就没有不喝的道理了。
于是锦老将军收起所有衡量,坦然地接过喝了一口。
权势再高也没用,谁叫娶了他外孙女,那这杯茶他还是喝得的。
锦老将军很欣慰,还有点小小的骄傲。
锦老夫人则没有想那么多,她有的只是开心,眼眶湿润地接过茶来喝。
轮到苏焲敬茶时,锦老夫人越看这个外孙女婿越满意,有权有势长得好自然是加分项,但重点是对她外孙女好。
锦家虽然多年没有回京,但对于这位年轻的国师,却是不乏有他的传闻的,什么手段狠辣,什么疯批变态……总之传闻都是在说是位可怕的主。
单单从他能爬到如今的位置,就知道传闻不是假的。
可这样的人,却能为了她的外孙女来给他们敬茶,对她外孙女自然是真爱。
给二老敬完茶后,锦洛就先去给师父云老前辈敬茶。
对于锦洛来说,师父收留她在阁中,又授她本事,如同她的再生父母一般。
云老前辈也泰然接受锦洛与苏焲二人敬来的茶。
夫妇二人给锦烈也敬了茶。
之后锦洛同众人说起儿子改了姓名,入了苏氏族谱的事。
“女儿想着,爹爹那边有阳儿,锦家这边有兄长,苏家如今只有他一人,便让儿子改了苏姓。”锦洛对百里渊说。
“你嫁与他,同他生了孩子,孩子冠他的姓,入他家族谱是应当的。”
对于百里渊来说,他只要宝贝女儿过得好就行,其他一切都是虚的。
且自古以来女子出嫁,冠以夫姓,生的孩子,也是跟父亲姓,理所应当。
众人又说了一会话,便开了席。
席间,苏焲完全不顾有一众长辈在,锦洛除了鱼之外,还爱吃什么,他了如指掌,没一会锦洛面前的碟子就被苏焲夹了满满一碟子她爱吃的食物。
鱼是夹了刺少肉嫩的部位,一块块剔了刺,才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
锦洛起初还有点顾忌长辈在,叫他不要夹。
苏焲没理。
锦洛很快也就适应了,毕竟一直以来苏焲在饭桌上都是这么伺候她的,只要把周围的长辈忽略掉,她习惯得不能再习惯。
饭后,锦洛向师父和医圣问起舅舅双腿做手术的事。
云老前辈向来话少,医圣能回答的话,向来都是医圣在开口,医圣道:“你亲也成了,门也回了,没你舅舅什么事了,就明日做。”
锦洛默默记下了。
之后又向百里渊问起他们回天阙的事。
其实锦洛不想开这个口,她舍不得爹爹和几个弟弟回去,但知道她婚事已经完成,他们又多留了三日等她回门,肯定是差不多要走了的。
百里渊道:“明日医圣给你舅舅治腿,一切顺利的话,后日我们就走。”
锦洛点了点头:“爹爹和弟弟们走的时候,女儿送你们。”
说到分别,气氛没有先前那么愉快了。
每个人心里都很不舍。
半下午的时候,锦洛苏焲带儿子辞别长辈,回国师府去。
锦知带几个弟弟送他们至府门口。
马车没有直接回国师府,锦洛在半路对苏焲说:“你要是忙的话先回去,我跟儿子下马车到处逛逛,给阳儿和姜家弟弟们买些东西。”
苏焲一直握着她的手,闻言道:“我有婚假。”
意思是他不忙,要陪她逛。
可锦洛知道,他身在那个位置,跟其他人哪能一样,就算有婚假,也不可能完全不理事,只是他想陪她逛罢了。
锦洛没有拒绝。
随后马车停在京都最热闹那条街的街头,苏焲陪她和儿子下了马车,在人来人往的街上闲逛着,看到想买的便买一些。
随从在马车那边没有跟来,贵不可言的国师爷和儿子充当起了苦力,锦洛在前头买着,父子俩跟在后面拎着。
逛完整条街,父子俩拎得四手满满。
锦洛还想继续买,看了看父子俩拎满的手,作罢。
结果苏焲朝着不知道哪个方向,道了声:“出来。”
影子一闪,街上骤然多出来一人,站在苏焲面前。
碍于街上人多,影卫没有下跪,只躬身:“主子有何吩咐。”
苏焲把手里的大包小包都给他:“拎去马车。”
影卫立即施展三头六臂的本事,把苏焲父子俩手里的东西都拎去马车。
苏焲转头对锦洛道:“夫人继续买。”
锦洛便不客气地继续在街上扫货。
晚了,一家三口还在外面吃了晚膳,才慢悠悠回国师府去。
当夜锦洛早早就歇息了。
第二日很早她就起来,洗漱吃饱就去了镇国侯府。
医圣和云老前辈在镇国侯府里辟了间屋子临时作为给锦烈做手术的地方。
器具医圣和云老前辈在锦洛备嫁那些日子就已经准备好。
当天医圣和云老前辈吃完早膳后,就把锦烈推入了那间屋子,锦洛也进去。
医圣亲自动的手,锦洛在旁边帮忙,云老前辈则只是在旁边看着,没有意外的话,她是不会亲自动手的。
外面的人紧张地等候着,一直过了午后,那间屋子的门都没有推开。
时间慢慢流逝,到了半下午,房门才被推开,云老前辈先走了出来。
外面等着的人忙问:“情况怎样?”
云老前辈开口:“老夫人放心,一切顺利。”
众人松了口气。
紧接着便是医圣出来。
锦洛负责清理后续事务,最后一个出来。
到了当天晚上,锦烈就醒了,被转移到他的院子里。
苏焲下午就来接人。
但锦洛没同他回去,直到锦烈醒来,又有医圣和师父在这里盯着,锦洛才跟苏焲回去。
马车里,她躺在坐榻上,闭目枕着苏焲的腿。
苏焲知道她累,没吵她。
到了国师府,直接将人抱了进去。
锦洛醒了,去洗了个澡,就上床去歇息了。
第二日她带着儿子一早就去了镇国侯府,百里渊等人已经准备起程。
见到她来,百里阳不舍道:“皇姐,虽然你现在已经成亲了,有家室了,但不能忘了你是皇叔的女儿,是天阙的公主,你要记得回天阙看看。”
锦洛拍拍他的肩膀:“我又不会失忆,怎么会不记得。你们现在回去,过了年,我找个时间就回去看你们。”
她这句话,冲淡了一些百里阳和姜家几兄弟的离愁别绪。
姜家几兄弟转头询问锦知:“兄长到时候可要跟姐姐一起回天阙去?”
锦知没办法给他们准话。
他现在掌着锦家军,关系着燕西以西大片国土的安定,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之后众人就围着苏录这个小外甥,在天阙,他们领着小外甥玩,在大邺,小外甥领着他们玩,早就处得情比金坚,自然也是万分不舍。
苏录前日陪娘亲逛街时,给各位舅舅都买了礼物。
此时拿了出来,一人一份分给舅舅们。
他最亲爱的外公自然也有。
礼物并不值什么钱,但几兄弟却很珍惜。
百里渊自然也爱不释手,尽管小外孙送的礼物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用,还有点幼稚。
锦洛送他们出镇国侯府,把自己马车里带来的东西一样样搬到百里渊的马车里……吃的,用的,塞了满满一马车。
百里渊站在马车前,默了默道:“你让爹爹坐哪?”
诚然,锦洛买了太多太多,把马车堆得都快没位置了,百里渊要是坐进去,怕不是得半个人淹没在各种物品里。
锦洛也默了默,道:“那爹爹坐国师府的马车走。”
两辆马车一起走。
百里渊道:“不用这么多,带一半就好,一半你留着,爹爹就能坐得下。”
锦洛不同意:“这一路回去,路途多远啊,你们人又多,根本就还不够吃不够用,怎么能只带一半?”
说完命人去给国师府的马车多套两匹马,可以走远路。
百里渊看着她,无奈叹口气:“爹爹和你弟弟们又不是不晓得在半路寻吃的。”
锦洛道:“山高路远,指不定哪个地方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多带点吃的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百里渊便没再说什么,上了国师府的马车。
锦洛兄妹和苏录将一行人送至京都城门口。
一行人来时浩浩荡荡,走时也是浩浩荡荡,引来了很多人的注意。
临分别时,百里阳还不忘又交代一句:“皇姐皇兄,你们要记得回天阙!”
锦知始终不习惯百里阳喊他皇兄,但百里阳喜欢喊。
锦洛却已经习惯了,随这小屁孩怎么喊,他开心就好。
锦洛朝他挥手:“去。”
一行人便在锦洛兄妹和苏录的目送下,慢慢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锦烈的腿做得很成功,恢复得也很好,几日之后情况稳定下来,锦知也就准备回燕西军中去。
他去向苏焲辞行,苏焲道:“你若想留,可以多留几日,年后再去也行。”
锦知知道苏焲是体恤他心系舅舅的腿才这样说,西凉虽国破,西凉国土归入了大邺版图,但西凉难免还有些余孽,总是时不时地掀一掀风浪。
虽然不成气候。
但也得尽快灭除。
不然这些余孽就会越滋长越壮大,成为心头患。
最终锦知还是决定回燕西,等过年的时候再回来。
苏焲同意了。
送走了爹爹,不过几日,又送走了兄长,之前的热闹一下子变得冷清。
锦洛几乎日日去镇国侯府,看看舅舅的腿,再陪陪外祖父外祖母和师父。
备受冷落的苏焲便开始整活了。
这夜,他突然道:“我休了半个月婚假你知道吗?”
灯火下,锦洛抬头看他:“知道啊。怎么啦?”
苏焲:“我休婚假,是陪新婚妻子的,可我的新婚妻子整日都不在府里。”
锦洛:“……”
她道:“那不是情况特殊嘛,前几日不是我爹爹和阳儿他们走,就是兄长走,我忙着送他们;舅舅又做了腿,我就惦记着想多过去看看。”
“你是多过去看看吗?你是每日都过去,一去一整日,我在府里都见不着你的人。”
“晚上我不就回来了吗?天天见有什么好见的。我去镇国侯府,你不也有事忙,要不你婚假还是别休了。”
“我为什么不休?”
“你休完,回去得忙死你!”
“说得好像我不休假就不忙一样。”
“你也知道,那就别休了!”
“我难得成亲一次,我要休。”苏焲不疾不徐凑近她,“明日带你出城去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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