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德音的母亲来京了。
国公夫人看着给她行礼的弟媳郑氏,上下打量又上下打量。
侯国栋在旁边故作深沉,又一副想呲着牙乐又使劲憋住的表情。
国公爷见小舅子那副模样撇嘴,难怪一个跑江湖的让小舅子当填房娶进来。
瞧小舅子得意的那个美。
侯德音站在母亲旁边,高兴,给祖母行礼都是神采奕奕。
国公夫人这会知道为何兄弟对德音她娘“一往情深”,人家长得好,举止可不像市井小民,举手投足比她端庄。
她见侄女矮冬瓜,脸圆乎乎,以为侄女她娘也不咋地。
真没想到弟媳如此标致。
三十多岁,个不高不矮,鹅蛋脸大眼睛,葱管鼻樱桃小嘴,国公夫人开始怀疑侄女是捡来的,幸亏有点像自己兄弟。
国公夫人也撇嘴,鄙视自己兄弟,胡子再白点,人家以为这一家三口是祖孙三代。
侯郑氏不仅举止大方,给国公府各位送的礼都是贴合每个人的情况,贵重又让人觉得她有心了。
给国公夫人的是一幅榴开百子图,画有众童子合力抬着一颗露出籽粒的大石榴,石榴连着枝叶,果皮裂开,露出繁密的石榴籽粒;石榴上面还有两个在玩耍的童子。
榴开百子是“百子同室”的意思,同室也名百室,指代一族之人。
国公夫人看了画后心喜,她最为得意的就是生了三个儿子,成亲的两个又给她生了七个孙子,庶出的一堆,也算是她名下。
婆婆活着的时候都说她是张家大功臣,因为国公府三代单传,只有她让国公府男丁翻了好几倍。
她和国公爷吵架都理直气壮道:“我旺夫旺子旺孙,配进张家宗祠,这可是公婆活着时说的话。”
国公夫人收到礼物喜笑颜开,给弟媳见面礼是一对玉镯,先太后赏的。
侯国栋嬉皮笑脸道:“姐,我媳妇好?”
国公夫人瞪了他一眼,“好,就是眼光不好,鲜花插在牛粪上。”
国公爷差点喷茶,这半年来,他的快乐都来自夫人和小舅子,听他们说话太可乐了。
侯郑氏红了脸,又大大方方说道:“是我有福。”
对着侯国栋微微福身,“多谢老爷。”
接下来才是国公府小辈来见舅母,女眷们猜不出小舅母是啥身份,没一个会想到是市井长大的江湖卖艺人。
安英华见到未来岳母,也是吃惊,他知道岳母是跑江湖出身,他也看过卖杂耍的,什么胸口碎大石、脚蹬椅子等。
他以为岳母长得五大三粗,毕竟侯德音不是娇柔,没准像她娘。
谁知道岳母像诰命夫人。
安英华的腿脚不方便出门,侯德音着急让母亲来见见女婿,侯郑氏也想知道自己闺女看中的是什么样的少年。
一看,失望。
不是少年,是少儿。
身子单薄,长相幼稚,五官不差,要是换了女装,就是小少女。
侯郑氏看着洋洋得意的女儿,真想问女儿小时候玩的当娘的游戏还没过瘾,真找个丈夫当儿子养?
想到丈夫给她说,女儿的眼光是瞅美男子瞅多了,厌烦了才找了安世子。
侯郑氏吓一跳,以为丈夫带着女儿去哪瞅美男子了。
侯国栋说道:“瞅我这个美男子瞅了十几年,才想着换个丑的。”
侯郑氏瞪眼,就是这个没成形的爹才把女儿养个乱七八糟,非要自己找男人,比她大一两岁的她就嫌人家老。
这下找个小男娃一样的丈夫,高兴了?
安英华很紧张,又矜持又腼腆,小时候没啥交际应酬让他出面,正规场合畏畏缩缩。
后面跟着张伦明几个,姐姐又带着他教着他,算是长大了。
可是面对未来岳父岳母,马上回归以前那种胆怯。
侯德音走过来牵着他的手说道:“你别怕,我娘最疼我,以后也会疼你,把你当儿子一样心疼。快,跪下跟着我叫娘!”
安英华和侯德音一起跪下,他鼓起勇气叫了声娘,眼泪一下流下来。
这辈子没有叫过娘,他都不知道亲娘长什么样,有娘的感觉是什么他不知道。
继母进门,叫的也是母亲,不是娘。
侯郑氏知道安世子的情况,见他叫了娘后流泪,叹口气。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一声娘就让他流眼泪。
侯国栋没有叹气,也没撇嘴,虽然他在父母双全下长大,可是这个岁数了,有啥不能体会的?
女婿以后有他护着,不然怎么办?累死女儿?
这是在郡主府,安凌霄特意回避,免得侯德音母亲见个女婿还要给女婿姐姐行礼。
过了好一会,侯国栋带着他一家子从小门去了晏九院里,见一尘大师。
这回换侯郑氏紧张,一尘大师不仅是她救命恩人,又是她亏欠的人。
一别十二年,十二年她是惦记一尘大师的,也希望一尘大师能够找个良配生活幸福。
听丈夫说一尘大师如今还是孑然一身,她有点内疚。
当年她是懂一尘大师的意思,他说:“我去办个事,一个月左右回来,你先住这,我找个朋友照顾你。如果事情顺利,我也不给你找男人了。”
不给她找男人就是他要当自己的男人?
是这个意思。
侯郑氏那会没得选择,这人是好人,虽然脾气古怪,说话那个但是,也能忍着。
可是一个月一尘大师还没回来,她害怕了,以为一尘大师回不来。那会和侯老爷慢慢熟悉,她使出浑身解数,玩的说的唱的全拿出来献宝。
两人有了孩子后,一尘大师回来了,她还是选择侯老爷,她从年少起跟着爹娘走江湖,不愿意过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
但是,对一尘大师到底有些心虚。
侯郑氏在一尘大师面前不像在国公府那样,那是装的。
她垂首低眉,走路有些拘谨,行礼僵硬。
“见过成大哥。”
一尘大师看着侯国栋和一位贵夫人走进来,他还眯了下眼,那个是郑氏?
不像,侯国栋换了一个冒充郑氏?
听到请安声,他大吃一惊,道:“你怎么变成这样?”
侯国栋气了,“啥叫变成这样?跟了我侯某难道衣服穿不起首饰戴不起?非得穷酸样不可?”
一尘大师也不理他,接连摇了几下头。
侯国栋明白,德音她娘现在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粗布衣服灵动大眼民间女子。
这下轮到侯国栋撇嘴,幸亏德音她娘没跟一尘大师,不然过个几年,他得问:“我媳妇去哪了?你为何冒充我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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