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先生和晏九在屋里密谈,安凌霄煮了生姜红枣茶送进去。
晏九见她进来,没再说话。
安凌霄也很知趣,放下茶快快出去。
太子让晏九来找师傅,定是有大事。
她站在院里的树下,想着第一次见晏九,是从他头上的黑玉簪猜到他是晏九。
刚才进去送茶好像晏九头上没戴黒玉簪,看错了?
一会他出来仔细看下。
等晏九出来,安凌霄快快走过去,说了一句:“九爷,我送你。”
还和以前一样,没有听到声音。
安凌霄跟在晏九身后,注意看他头上,确实不是黒玉簪,是一根棕色木质发簪。
难道是太子送的?
安凌霄胡思乱想到了大门口,看着晏九飞身上马,根本没朝她这看一眼。
看着远去的身影,安凌霄明白晏九为何穿鸭毛坎肩,还是短款的,因为方便骑马。
她回去见师傅换了衣服,身上也是鸭毛坎肩。
“师傅,你要出门?”
“我去大佛寺,你在庄子里哪也别去,也别让人进来。英华那你放心,书院不会再放假。”
安凌霄一下警觉,问道:“是有疠气吗?”
公输先生表情凝重,“你照顾好自己,”又玩笑一句,“以后省着点吃,庄子里的食物一冬是够吃的。”
安凌霄着急说道:“我跟师傅一起去。”
公输先生摇摇头道:“不用,没事,等师傅回来给你做熏鸭。”
他快快往外走,安凌霄一路跟着,见师傅上了一辆马车,不是庄子里的。
安凌霄返回庄子,使劲想上辈子的这会,天是冷,祖母没想冻死她,炭火还是供应。
但没听说有疠气,哪里不一样了?
安凌霄急忙自己收拾东西,新做的几个鸭毛坎肩,厚厚的棉衣棉裤,还有棉布袜子和棉鞋各几双,一个大大的包袱。
让车夫送她去大佛寺,告诉庄子里的管事,除了世子可以进来,进来后不让出去,其他人一概不让进。
她想了,肯定会没事,她要去陪师傅。
老天既然让她回来,就算有疠气,她也是金刚不败之身。
到了大佛寺,她没让车夫送她,老远下车,自己背着大大的包袱,在大雪中前进。
走到大门台阶,看见台阶上厚厚的雪,一个脚印都没有。
安凌霄咬咬牙,一步一步往上走。
去年,她在这里三步一磕头地上了台阶。
这次,区区一个包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她不知道,有个人在不远处看着她。
晏九看着大雪之中,益阳郡主身形臃肿、步伐蹒跚地走上台阶,双手死死抓住扛在肩上的大包袱。
一下摔倒,她死命拽住包袱,一步一步拖上去。
她知不知道进了大佛寺就出不来了?
晏九奉太子之命,从这一刻起大佛寺只进不出,包括他。
刚到大佛寺看到一少女背着包袱上台阶,刚想喝住,仔细看是安二小姐。
他也想到去年中秋安二小姐三步一磕头都上了台阶。
他站住看着她艰难上去,一下回神,赶紧走到台阶上喊道:“郡主。”
安凌霄气喘吁吁上了台阶,把包袱放好,正准备敲门,听到有人喊,转过身,是晏九。
他头发上是白雪,身上也是。
“九爷。”
“你这是做什么?赶紧回去,要送什么我送进去。”
安凌霄说道:“不是送东西,是我要进去。”
“快下来回去,最近不要出门!”
安凌霄听到晏九语气有着着急,她快快说道:“我师傅已经进去,我要陪着师傅。九爷,你去办你的事,我知道轻重。”
晏九急忙上了三步台阶,说道:“这不是轻重问题,大佛寺从这一刻开始只准进不准出,你赶紧回去。”
安凌霄知道自己预料对了,她轻松一笑道:“九爷不是也要进来吗?九爷都不怕,我也不怕。”
然后调皮一笑道:“都说我迷恋九爷,那好,我和九爷共生死!”
说完转身敲大门,门开后说道:“我是益阳郡主,公输先生的弟子,我要见师傅。”
晏九就这么看着安凌霄进了大佛寺,他踏上台阶,一步一步。
“我和九爷共生死!”
他看到她说话是轻松的语调,像说一句好玩的话。
晏九相信她是知道什么是只准进不准出,公输先生来之前会告诉她不要出门。
可是她还是自己一个人来了,背着大包袱是打算住下。
在京里有谣言传出的时候,太子说你妹子知道了会怎么想,一个小姑娘被人传出和太监要好的话,会不会哭鼻子,会不会记恨你。
可是她却用欢快的语调说出共生死的话。
她知不知道她说的是谁,是她亲哥哥。
晏九深呼吸,一步一步重重的上了台阶,刚才离着远,是想着万一自己被染上了,少接触一人是一人。
安凌霄进了大佛寺,背着包袱见到师傅,展开笑容道:“师傅,我来了。”
公输先生先是一愣,后是埋怨道:“不是给你说了不要出门吗?你知不知道发生什么?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不为你弟弟着想了吗?”
安凌霄说道:“我知道,或许我进来以后再也见不到弟弟,可是生死有命,躲在庄子里不见得安全,来这不见得是死,师傅能来,我就能来。”
公输先生叹口气,道:“跟我来。”
安凌霄跟着他往大佛寺后面走,进了一佛堂,道:“你先在这里住下,回头去厨房帮忙。”
安凌霄把包袱放下,见佛堂只有两个蒲团,没有火盆,很冷。
她搓搓手,打开包袱,脱了大袄,里面是寻常人家穿的粗布棉袄,她拿出鸭毛坎肩穿上,方便干活。
来时已经做了准备,梳着普通发髻,发髻上没有任何首饰,裙子里是厚厚的棉裤,棉鞋也是厚厚。
使劲跺跺脚,走出去。
雪还在下,路上的脚印很快被大雪覆盖,隐约听到哭声,有妇人的,有孩子的。
安凌霄想起上辈子死的那年,也是好大的雪,她缩在木板上,盖着的一床破被硬邦邦。
她浑身上下冰冷,给她送饭的人头一次可怜她,给了温饭,还有一碗热水。
走出去小声说道:“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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