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语熙又有点失眠,她的情绪总是容易收到周晏京的影响。
她想自己还是不够狠心,不够冷血,所以面对他炙热的爱意,依然会从沉寂的心底泛上难言的酸涩。
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她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只爱过这么一个人,他曾经占据过她的整个灵魂。
给过她浓烈的爱,也教会她什么是恨。
爱情广袤的含义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解读,这两个字对林语熙的意义里,镌刻着周晏京的名字。
初恋之所以对一个人有那么不可撼动的力量,因为他定义了你的爱情。
你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心意相通的对视,你认为爱是什么样子,以及你怎样去爱一个人,这些都是他与你共同构建。
从此之后你爱的每一个人,都会有他抹不掉的影子。
而对林语熙来说,爱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会受到伤害。
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也就亲手把致命的刀递到了他手中。
所以,周晏京能够无畏,她却没有勇气去再经历第二次。
从小的生存经历塑造了她的人生观,就像她的理财态度一样,安稳大于风险。
翻身的时候看见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她拿起来,是史唐发来的微信。
【嫂子,我哥今天好像伤心了,喝了很多,醉得人都倒了,你能不能来接一下他】
发完这条信息,史唐坐在沙发上抖着腿,瞅瞅旁边的周晏京。
“哥,你说我嫂子会来吗?”
当然不会。
林语熙的心硬起来,那就是金刚石。
可周晏京还是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点点期待,想知道她会不会有一点点的关心他。
“回了回了!”史唐猛地拍了周晏京一把。
他视线瞥过去,看见对话框里,林语熙什么都没说,发来了一串电话号码。
“什么意思?这谁的号码?”史唐奇怪地正想拨过去。
周晏京的视线已经收回去了,面无表情,声线比外面的月光还寡淡。
“不用打了。老刘的。”
早上林语熙听见门铃,从猫眼看了一眼,外面果然是拎着早餐的周晏京。
她没开,当没听见,回去继续洗漱化妆,等换好衣服,打开门时,周晏京还站在那。
门开,他目光幽幽沉沉投来,里面仿佛含着千百种情绪。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就恢复成平时的样子:“时间还早,吃点东西再去上班。”
林语熙就像一个选择性的聋子和瞎子,对他视而不见听若未闻,关了门往电梯间走。
周晏京摁响邻居的门铃,很快,林语熙听见一个女人惊喜的声音:“帅哥,你又来送温暖啊!”
周晏京声音带着笑:“顺路多带了一份。上次那间餐厅味道如何?”
“好吃!那家虾饺最好吃了,虾仁又大又鲜,还有那个百香果布丁,酸酸甜甜的,我儿子特别喜欢。”
“真巧,你们的口味跟我太太一样。”周晏京风度翩翩地,“这家海鲜粥也不错,她很喜欢喝,你们尝尝。”
林语熙盯着电梯的金属门,面无表情听着他跟人家聊天。
几句话说得从容有度,拉近了邻里关系,顺便不着痕迹地把自己“隔壁家丈夫”的人设立了起来。
时间踩得还很准,电梯到了,他刚好过来。
他把手挡在电梯门一侧,看着林语熙走进去,无奈道:“你再不吃早餐,你邻居家的儿子都要被我喂胖了。”
林语熙盯着显示屏的数字,不搭理。
电梯门关上,周晏京说:“昨天没睡好,做了个梦。”
林语熙没反应。
“梦见我三年没回来,你瞒着我偷偷生了个女儿,还藏起来不让我知道。女儿不认我,抱着谭愈的腿叫爸爸,把我气醒了。”
林语熙:“……”
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不会真在家里藏了个宝宝?”周晏京怀疑的眼神看她,“天天严防死守的,就怕我进去看见。”
林语熙差点忘了自己聋子的人设,骂他一句有病。
她忍住了,还是没理他。
周晏京从身后环抱住她,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从头顶落下来。
“你不吃早餐,至少理我一下行不行?”
电梯到了,林语熙把他的手臂掰开:“你什么时候跟我去拿离婚证,我再跟你说话。”
周晏京哼道:“那我还是把你毒哑。”
看到两人出来,老刘连忙下车打开了车门,恭敬地等着,林语熙径直走过,坐上自己打的车,走了。
连着几天,周晏京每天早上准时来她门口报到,从起初林语熙不开门,到后来他很有自知之明地连门都不敲了。
林语熙晚上下班的点不准时,但几乎每天出来,那台宾利都停在医院门口。
周晏京有时在车里用电脑处理工作,有时站在车外讲电话。
工作状态下的他比平时正经严肃得多,身上有股子杀伐果决的气魄。
抛开他们之间的那些事不说,林语熙不能否认的是,周晏京是一个毋庸置疑的天才,他天生就应该在金融界大放异彩,成为一个里程碑式的人物。
但这不妨碍她不想理他。
这天林语熙还没忙完,接到他的电话。
她接起来,周晏京那边似乎正忙着,有人在旁边交谈,什么私募,什么股权的。
他语速快而有条理地交代了几句什么,转头跟她说话的语气又很耐心:“我这有点事没结束,你等我一会?”
说的好像她在等着他接一样。
“我等你干嘛。”林语熙态度冷漠,“我又不坐你的车。”
周晏京说:“那你坐一下不行吗?”
“除非是往民政局开,否则我不会上你的车。”林语熙说完就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周晏京坐在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把电话从耳边拿下来,啧了一声:“零下一百零五度的女人。”
旁边几个高管彼此看看,也不敢说话。
周晏京收起手机,对杨康道:“后天你带老范去德国一趟。这个收购案你来跟。”
突然砸下来的重任让杨康愣了一下:“周总,您是让我单独负责吗?”
周晏京快速翻看着收购计划书,拿笔在上面简单做了几处批注:“我现在走不开。最近不要给我安排任何出境的行程了。”
“这种大型的跨国收购案以往都是您亲自出马的。”杨康觉得重任难当,“交给我,万一没拿下……”
“跟了我这么久,看你学到了多少。”周晏京说,“几个竞争对手只有百朗资本值得一看,他们这次负责的是davidchow,手下败将一个,这你要是拿不下,不用回来了,直接收拾包袱回老家种菜。”
杨康的压力顿时如同泰山压顶。
他的专业能力很强,学历比起那些名校毕业的海归却不太够看,毕业求职时只能避开已经很有名气的大投行,也是走运,慧眼识珠,选择了刚刚起步的博宇。
这三年来跟着周晏京,说是平步青云也不为过了。
周晏京看他一脸菜色,又温和慈祥地改了口:“一个项目而已,丢了就丢了,不是什么大事,不会真让你回去种菜的。”
旁观的高管马上吹捧道:“杨助,你看看周总对你多好。”
杨康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心道,你们还是不够了解这个周扒皮。
果不其然,周晏京合上笔帽,把批阅完的计划书撂到桌子上,当着自己几位下属的面,一点不避讳地说:
“你想个办法,让林语熙理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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