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剑秋闻言仰了仰脖子,没有着急动手。 换做前世那个接连遭遇人生重大打击的失意青年,恐怕一句话也欠奉,已经抡扳手招呼了。毕竟开骡子机那几年,是谷剑秋整个人生最灰暗和脆弱的年月,脾气也最暴躁,甚至有一点自毁的倾向在,也因此吃了不少苦头。 这起冲突的起因,其实并不难推敲。 老金干活爱偷懒,但平时闲不下来,每到休沐时间,他总揣着一口袋的烟酒茶糖去结交其他仆兵,几天下来,全机上下倒也混了个脸熟。他在帝国的下层机关待了几十年,不自觉把母星那一套照搬过来,但其实这种行为是很多余的,他压根没弄明白,骡子兵们大多是什么出身和脾性…… “我可以叫老金拿一点烟酒出来,不至于让你们白跑一趟,大家在天兵机上的时间还长,有的是机会慢慢熟悉。这句话我只说一次,以后不要再到f层来。” 谷剑秋不咸不淡地说。 听了这话,刘二虎睨视着谷剑秋,表情似笑非笑,他偷看过仆兵花名册的资料,他知道谷剑秋是江宁人,杀过人,也清楚能在这个年纪有二十几个心电,多半是武馆出身,没准还是哪个高门大派的武功教头,可他并不在乎这些。 “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练过一点武术,就到处逞英雄,以为打死个人牙子,自己好有煞气,好了不起……”” 刘二虎的语气急转直下,透出几分阴冷,同时缓步逼近谷剑秋,一股带着血腥味儿的心电从他身上逐渐舒展开来,满是老茧和疤痕的右手掌几乎到了谷剑秋面前。 “别说是你,就是江宁武术协会的佟宗棣,也不敢拿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砰!!! …… 出了中控室,朱邵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眉宇间慵懒之意久久不去。 “你可真有办法!” 同行的序列兵颇为肉疼地抛给朱邵两枚血红色的优币。 朱邵单手接住,在指间把玩了一会儿,又扔了回去:“少爷不差你这点老婆本儿,拿回去吧,今天晚上你买单。” “好说。” 对方脸色顿时好看了一点。 朱邵出身台州朱氏,九岁拜师真武门泰斗许真桥,十六岁通过Ⅰ级天官考试,同年特招录入帝国天工监。二十四岁心电突破四十点,受邀接受Ⅱ级天官考试,因帝国和斗母宫的外交摩擦拒绝参加,二十五岁入伍天雄军,隶属狻猊军列。 上个月朱邵接到兵部“提前结束休沐,即刻奔赴前线”的通知后,原本是老大不乐意。谁知道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次射电暴没个两三周别想结束,朱邵能在金泰华快活好一段时日,可比枯燥的祭祖典滋润太多了。 说到底,朱邵没太把焦恩这位目长上司放在眼里,对方在太白古星苦熬了二十多年,又有战功,到今天也不过是个古星要塞的目长,中士军官,显然是没什么后台,没准过几年,自己就升到他头上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焦太治再怎么说,也是咱们的顶头上司,你这样应付他,不怕他扔一双小鞋给你穿?” “我是如实上报,这台老爷机是兵部核准的,记录写的明白,他能怪到我头上?”顿了顿,朱邵干笑了一声:“回来给他捎一箱子好酒,再给他挑一点名贵礼物,听说咱们这位目长大人的家境一般,母亲独自生活在乡下,连佣人也请不起……” 朱邵话头突然一顿,索隆高娃揉着头发走了过来。 “你,看,谷,我的,仆……” 朱邵心领神会:“你那个仆兵是吧,他应该是回f区去了,开会之前我瞧了一眼门禁记录,中控台上方的区域没别人。” 索隆高娃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与明显熟络的朱邵两人相比,索隆高娃和他们的关系明显生分很多。 天兵机的军目共五人,目长焦恩焦太治是在太白古星的前线负伤退下来的,原本隶属于威海军。而朱邵,钱少卿,徐大友三人是同年入伍天雄军的旧相识,只有索隆高娃,因为天雄军自称调拨不出合适的心焊员,兵部无奈之下,只能从狻猊序列相对偏远的怯薛军中把她调拨过来。 直到索隆高娃的影子拖过拐角,朱邵才低声询问:“我听说才一报道,少卿叫人家狠揍了一顿,门牙被打断了一颗?” “他以为索隆高娃听不懂标准语,嘴上没把门的。我打听了才知道,这娘儿们不光是个心焊员,还是狻猊军七九届兵击第十五名,手辣得很。” “哈,有意思。她是Ⅱ级天官么?” “不是,没执照。而且官方记录,她的心电还没有达到四十点,不符合斗母宫Ⅱ级考试的申报标准。” 朱邵点了点头,狻猊军士兵的平均心电是三十二点上下,在海棠三大神机序列里排名第二。这台天兵机上,应该也只有自己和焦恩的心电超过四十点。 “对了,说起心电,少卿手底下有个仆兵,叫刘二虎,你留意一下。” 朱邵眉毛一扬:“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