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纪斯年眼皮跳了跳。
奈施施下身穿的是柔软短裤,棉拖和凉拖,她选了那个带着毛茸茸大白兔的露趾凉拖。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腿上,她的腿型修长匀称,纤细却不是干瘦,有圆润润的肉感。肌肤光滑似玉,白皙柔嫩的小腿如同秋藕一般。纤细的脚踝,圆润的脚趾……
纪斯年抬头看她若无其事的一张素颜,接过她手里的药膏。
整个会客厅都弥漫着草莓牛奶味,是酸酸甜甜的少女气息。
“紧张什么?”
他轻声不经意似的发问,奈施施只想拿头去撞墙,她没想通自己是怎么露馅的。
这么不自然吗?紧张的很明显吗?
纪斯年垂着眸子,把淡黄色的油脂药膏挤到指肚上,拉过她的小臂。他手指轻轻缓缓地在她手腕出内侧的嫩肉上打圈,余光却看到她刚刚四处伸展的俏皮如精灵的脚趾合拢起来,用力抠着鞋底。
他又笑了一声。
奈施施摸不着头脑,嘴硬:“我没紧张。”
“嗯,”他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背夹了下奈施施秀挺的鼻梁,“小孩子家,想东想西。”
她怄死,怎么就‘小孩子家’了。
纪斯年瞟见她撅起的粉红唇瓣,和她折射出蜜糖般皮肤光泽的大腿,无法抑制,心旌摇摇。
她很可口。
他的喉结滚了一遭,又轻又快地将她脖颈处理完毕,默默阖眸拉远距离。
奈施施原本的紧张在这种怪异的进展中变成了羞臊,她觉得丢脸。趿拉着拖鞋一路小跑回房间。
快速钻进被窝,连头都严严实实地蒙起来。
她的心扑通扑通直跳,觉得纪斯年快要对她失去耐心了。
他刚刚抹药的时候,不太耐烦。
是她,把他的照顾,当成理所当然。
实际上,他们之间的关系虚无缥缈。纪斯年想见她的时候,就能见到。可如果他失联,比如他的这次出差,她连过问的身份都没有。
真是尴尬。
她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太过乐观。
奈施施咬着嘴唇,在漆黑的狭小空间里打开手机。
往群里发:【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温颖秒回:【你哥?】(引用:赖思思:【什么哥哥?把他变成老公(坏笑)(坏笑)】)
奈施施:【……】
内心os:有这么明显?
温颖:【你就说是不是。】
奈施施觉得有点羞耻,手指无论如何也打不出‘是’这个字。她回了一个小猫点头的表情包“嗯嗯”。
温颖:【那你俩谈恋爱呗,你哥又高又帅,是我我也喜欢。】
赖思思:【多帅啊?】(表情包:男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奈施施:【我现在有点不知所措。】
赖思思:【第一步:你告白。第二步:你俩在一起。】
奈施施:【这么莽?他不同意怎么办?】
温颖:【你身边有镜子?你照一下。】
赖思思:【(偷笑)(偷笑)他不可能不同意。】
奈施施:【他说我是小孩子。】
温颖:【你给他看看身份证,告诉他你成年了。你都19了,再不谈恋爱就老了。】
赖思思:【拒绝纸上谈兵,回来当面详聊。】
奈施施放下手机,重新陷入黑暗,思索着‘告白、和他谈恋爱’的可能性。宣软的被子将她包围,她鼻尖蹭着布料,很舒服……
不知为什么,梁友仁突然出现了。
他一把推开洗手间的门,阴恻恻的站在奈施施床边。
投下的阴影,像来自地狱的恶魔。
突然,他一把抓住奈施施的头发,死死捂着她的嘴唇,将她往阳台上拖。
奈施施拼命的挣扎,明明纪斯年就在外面,可是她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
她的手脚乱打乱踢,梁友仁手上的力度却丝毫不减。她又改为抱紧被子,增加安全感,增加摩擦力。她一路将台灯拽掉、衣架踢倒,拼命呜咽发出声响,可是这些都是徒劳,门外的纪斯年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梁友仁将她拖曳过地摊,把她推入阳台。
阳台外,是黑色的沉静大海。越安静,越恐怖。
梁友仁拉着她的胳膊把她从地板上拎起来,双腿挤到她两腿之间,强迫她站直。
这张让她作呕的脸贴上她的面颊,油腻的触感和味道让她窒息。
奈施施拼命甩头,都挣脱不掉。他在她耳边恐吓:“不听话,就让你去看海底星空……”
“你回头看看,那里面,沉着一个为你准备的防鲨笼……”
梁友仁的语气愈发凉飕飕,他的嘴巴往她唇上欺……他的手又一次伸到她的腰间,手指仿佛已经探进她的衣摆……
突然,她的视野亮了一点,远处,隐隐的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她好像有了希望,受到了鼓励,狠狠咬开梁友仁的手,大声痛呼:“纪斯年——救我!!”
梁友仁被摔在一旁,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握住她的肩膀。
灼热的体温,带着薄茧的触感……
——奈施施猛然睁开眼睛,眼前是纪斯年写满心疼的脸。
他的双手加重力道,使她集中注意力听他的话:“深呼吸——”
她的胸腔剧烈起伏了几下,又缓缓归于轻柔。
床头的台灯亮着,暖光把眼前人的眉眼刻画入神。纪斯年脸部凌厉的线条像素描画,他嘴唇动了动,她听到他说:“施施——你做梦了。”
他的声音像日光照进黑夜,带来无尽的抚慰和温暖。
不争气的,她的眼泪从眼角流出来,无声无息沿着她光洁皮肤渗入头发里,
纪斯年伸出手,手掌插入她耳后,道:“别哭。”语气中多了自责。他的大拇指轻轻摩挲她圆润的颧骨,帮她拭去潮湿,掌心的温度贴合着她的颈动脉,“砰——砰——砰——”,痒酥酥的电流激遍她全身。
他又抚了抚她耳后的乌发,无声的叹气,抽出手站起身,却被牵绊。
——女孩的小手死死抓着他的衣袖,娇娇弱弱的开口:“我怕——”
纪斯年眉梢一颤,说:“马上回来。”
很快,套房的大门有开合声,奈施施坐起来,拢紧上衣。
纪斯年端着杯子回来,她才注意到他已经换上一身黑灰细条纹的居家服。随意慵懒,但她还是无法忽视他的窄腰和大长腿。
他扯过衣架上的毛毯裹在她身上,把杯子递给她。
温热。
“安神茶。”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喝掉。
茶有馥郁的花香掩盖淡淡的中药味,奈施施慢吞吞的,小口小口喝完。
他等着她咽下最后一口,问:“想不想去看心理医生?”从她手里接过空杯,他补充:“对你心里的不舒服会有帮助。”
奈施施摇摇头,想说不用,她很快会好的。爸爸妈妈去世后,她变得很坚强。
或者是,看起来很坚强。
然后,她又点点头。奈施施想,如果有一个人,她可以在他面前坦诚自己的恐惧和软弱,她很愿意。
纪斯年笑了下,表情有些苦中作乐的意味。他伸手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问:“还能睡着吗?”
“能……”
但不想一个人。
奈施施眨眨眼睛,望着他,满脸的‘需要’和‘不舍’。她现在,不是撩他,而是噩梦后心悸后怕的真实反应。可是想到睡前他的话,担心他又误会自己‘想东想西’。
她又瞥开目光。
纪斯年歪头,追着她的视线,对上:“睡,我在这儿看着你。”
奈施施想了想,怪难为情的,嘟囔:“那倒也不用。”
他捏了捏她的小脸,转身指外面:“我就在那儿,不关门,好。”
她的视线越过他,看到玄关台前的小沙发,点了点头。
帮她掖好被角,他又俯下身道晚安:“别蒙着头,缺氧,会做噩梦。”然后扭掉床头的台灯,走出去。
没一会儿,奈施施看到他靠在那个沙发上,对于他的长腿而言,沙发显得狭小。
电脑放在沙发宽宽的扶手上,他还在工作。
外面的灯光漏进来,昏昏沉沉又不黑暗,她睡着了。
纪斯年是真的忙。
纪氏在外界看来风平浪静、如日中天,但是他已经嗅到危机。越大的轮船,在转向时就越艰难,必须先减速,然后慢慢转舵。否则,就会掀起惊涛骇浪,甚至侧翻、被海水淹没、被恶鲨分食,尸骨不剩。
何况,纪赫游离在他的掌控边缘。
纪赫这个人,不守规矩、离经叛道,偏偏又急于证明自己,纪斯年不错毫秒的盯着,也不敢保证纪赫不出幺蛾子。
想到这儿,他鼻腔发出一声自嘲,自己又何尝不是被纪赫不分昼夜的盯着。
他们这些人,习惯了比你追我逐,设彀藏阄,厌烦却也能应对自如。
但是,
——他抬眸看了看主卧床上那个蜷曲在绒被之下的纤细身影。
纪斯年,不愿意让奈施施卷到这种肮脏又危险的所谓‘商业战争’中来。
‘商业战争’,听起来太过冠冕堂皇,不过是伪装他们沦丧亲情、道义的无辜羊皮。
他犹记得,那年确认了纪赫的存在时,他内心的平静。
纪斯年是真的不够震惊。‘私生子’在这个阶层虽然少见,却也并不是没有。
对他们而言,联姻的双方是势均力敌,互为肱骨的,没有哪一方会愿意让这种盟约产生裂痕。况且为了‘家族’、‘延续’、‘金字塔尖’、‘垄断’等等字眼,他们必定不会随处‘播种’,将一桌饕餮分成残羹。
但是,种种蛛丝马迹,让纪斯年顺藤摸瓜,找到了纪赫。
也或许,是纪怀山故意丢的饵,等儿子来咬罢了。
纪怀山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两个狼崽会‘兄友弟恭’,纪斯年和纪赫注定为敌。
那么,他究竟在布一盘怎样的棋局?纪斯年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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