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落自九天的洪亮声音将天乾碑上的十个名字宣读完毕后,便沉寂了下去,天乾城内城和外城的欢呼声也渐渐停歇了下来。
张源济的目光缓缓从林阳等四十八人身上扫过后,沉声开口:“诸位丹霞派同修,现在请你们对着天乾碑立誓,只要你们身在天乾城一天,就要与天乾城共存亡。”
四十八位丹霞派元修齐齐举起了右手,高声宣誓。
宣誓完毕,朱海佛出声了,他对着丹霞派众元修说道:“选择加入内城禁海卫的在左边集合,去往外城的人站到右边去。”
众丹霞派元修的动作很快,半息的时间不到便分开站到了两边。
白慕龙在齐凤阳的引领下去到了左边,给左边的丹霞派元修们发放禁海卫腰牌。巫逵则自己去到了右边,将禁海卫腰牌亲手交到了站在右边的丹霞派元修手中。
白慕龙发放的腰牌与巫逵发放的腰牌形制相同,颜色却不一样,内城禁海卫的腰牌为银白色,外城禁海卫的腰牌是黑色的,对比分明。而且,两人发送腰牌的规矩相同,丹霞派元基境元修的腰牌上刻着一个“百”字,而百旋境元修发放的腰牌上则刻着一个“千”字,分别对应着禁海卫百卫和千卫的身份。
林阳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左右队伍的中间,朱海佛、齐凤阳和蓝印风三人,没有一个人管他。他便悄悄地用目光打量着自己未来的上司花映月,但花映月静静地站在张源济的身边,半张脸藏在面纱之后,根本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于是,林阳便将目光转向了白慕龙,白露龙此际正在给丹霞派的元修发放腰牌。
“白慕龙是天乾城白家的人,而我母亲的名字白慕兰,与白慕龙很相近,母亲极可能也是白家的人。”林阳一边偷看,一边在心里猜测着。
不曾想,白慕龙将腰牌发放完毕后,突然抬起了头,一双漆黑有神的眼睛直视着林阳,眼神锋利。显然,白慕龙早已发现林阳在盯着他。
“好犀利的眼神!”林阳被白慕龙双目逼视,身体陡然发紧,这是身体对危险的本能反应。
“张阁老,丹霞派的三位长老,你们先忙,我这就把人带走了。”白慕龙朝着张源济等人拱了拱手,也不待张源济等人回应,脚下轻轻一点,如同一只大鹏鸟一般从半空的天乾台上纵跃而下。
那些选择加入内城禁海卫的丹霞派元修不敢耽搁,朝着朱海佛等人行完礼后,也先后御空而起,追随白慕龙而去。
“张阁老,丹霞派各位长老,花总领,我也先走一步了。”巫逵也发放完了腰牌,开口告辞。
很快,巫逵便带着二十多名丹霞派元修向着外城的方向御空而去。
于是,场中便只剩下林阳孤零零的一个人,被张源济、朱海佛等五人给注视着,这让林阳好生的不自在。
“就是他要加入镇海卫么?被你夸得像朵花似的,也不过如此。”花映月开口了,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却带着冷意。她说话时,没有带上称呼,也不知道她在跟谁在说话。
林阳听到花映月的话,心中当然气恼,但面上却不敢流露出半分不满,因为花映月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而且还是自己的未来上司,惹恼了她哪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花总领,就是他,他叫林阳。”朱海佛快步走到花映月身边,满脸堆笑地将话头接了过去。
“你们丹霞派已经有些年头没有人加入镇海卫了,好不容有了一个,却还只是元基境,亏的还是乾州十大宗门呢。”花映月瞥了朱海佛一眼,话语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之意。
齐凤阳眉头轻皱,神情不悦。
蓝印风双眼一眯,眼瞅就要发作。
脾气向来火爆的朱海佛按理说应该早就暴走了,但他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发火,反而向齐凤阳和蓝印风连连使眼色,示意两人忍耐。
“花总领应该知晓,我丹霞派擅长的是炼丹,争斗打架却是稍有不如,门中少有人加入镇海卫也是情有可原,是?”朱海佛甚至还对花映月赔上了笑脸。
齐凤阳和蓝印风的脸上俱是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惊讶之色,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还是他们认识的朱海佛。
“是啊,花总领,丹霞派虽然加入镇海卫的人不多,但是,丹霞派每一次值守天乾城的人当中,都至少会有一位四品及以上的丹师,近两次更是接连派出两位五品丹师。四品、五品丹师对天乾城的帮助,可远远大于几名镇海卫。”张源济这个时候也插话进来,替双方打圆场。
“哼!”花映月冷哼一声,她玉手轻翻,一块腰牌出现在了她的手中,腰牌的形制与禁海卫的腰牌一模一样,但却是红色的。同时,其上写的是一个“镇”字,乃是普通镇海卫的腰牌。
“林阳,既然选择加入镇海卫,就不要辱没了镇海卫三个字!”花映月轻轻松开手,手中的镇海卫腰牌便缓缓地飞向了林阳。
“我们镇海卫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有任务的时候,我会通知你,腰牌有传讯之效,你随时做好出海的准备便是。”花映月把话说完,连招呼也没有与张源济打,竟是直接御空离去了。
“朱长老、齐长老、蓝长老,花总领就是这么一个脾气,还请你们不要放在心上。”张源济一边说话,一边将元力注入到了脚下的天乾台上。
天乾碑又缓缓地降落到了天乾台上,而后没入其中。天乾台也随之缓缓下降,最后落在了地上,与地面连成了一片。
“张阁老,有劳了,我等三人也告辞了。”朱海佛等三人在天乾台落地后,向着张源济打了声招呼,御空而去,竟是全然不管林阳。
林阳哭笑不得,只得连忙向张源济弓腰行了一礼,而后远远地吊在了朱海佛三人的身后。
“老朱,你给我说实话,那花映月跟你是什么关系?”蓝印风这句话已经憋了大半天了,刚离得张源济远了些,他便脱口而出。
“关系?我和她能有什么关系啊?”朱海佛表面上镇定自若,语气却明显有些发虚。
“没有关系?那你还忍那花映月做什么?”蓝印风自然是不相信的。
朱海佛把眼一瞪,道:“我能不忍么?林阳现在加入了镇海卫,若是咱们与花映月弄僵了,林阳能落得了好。镇海卫时常孤悬在海上,只要花映月稍稍使点手段,林阳便小命难保。林阳可是掌门点了名要我们好好照应的,若是因为我们而送了性命,你让我们三张老脸往哪里搁嘛?”
“你就别拿林阳当挡箭牌了,都被一个老娘们指着脸骂咱们丹霞派了,你居然还给我们使眼色,让我们忍耐!如此风格,还是你朱海佛?”蓝印风冷哼连连。
“你也知道人家花映月是一个女人啊,我们三个大男人,能跟一个女人计较?”朱海佛振振有词。
“变出如此一个蹩脚的理由,你自己信么?当年,围剿欢情谷的时候,死在你手里头的女人,少说也有双手之数?”蓝印风依依不饶。
“一码归一码,那些欢情谷的女人作恶多端,该死!”朱海佛一张老脸已经开始发红,却仍伸长着个脖子辩解着,典型的死鸭子嘴硬。
“嘿嘿,朱老头,我看你是老树开花,第二春哩!”齐凤阳嘿嘿怪笑着。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全然没留意到后面跟着林阳这个小尾巴。
朱海佛以一敌二,终归是败下阵来,他急眼了,朝着齐凤阳高声嚷嚷道:“齐老头,你可莫要瞎说!你若要再瞎说,我就把你当年偷看……。”
“老朱,好好好,我不说还不成么?”齐凤阳当即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告饶。同时,他转头四顾,正看到林阳远远地吊在了后头。
“你现在都已经是镇海卫了,还跟着我们做什么?忙你自己的去!”齐凤阳把脸一板,高声朝着林阳喊着。
“花总领没有给我安排任务,我也没事做啊。而且,没有三位长老点头,我哪里敢乱走?”林阳面露委屈之色。
“没事做,你随便干点什么去,反正不要跟着我们!你现在是镇海卫,去哪里做什么,无需再请示我们。”齐凤阳的音量更高了,他有些心虚,他不知道林阳有没有听到朱海佛刚刚所说的话。
“林阳,你第一次来天乾城?你现在是镇海卫,除开天乾阁,整个天乾城你哪里都可以去得,你先到处去逛逛,注意安全就是。”朱海佛也出声了,他的脸还红着呢,他此际也心虚得很,他不知道林阳有没有听到他们三人的谈话。
“好,那我就先告辞了!”林阳朝着朱海佛、齐凤阳和蓝印风远远地行了一礼,而后改了方向,御空而去。
待离得朱佛海三人远了后,林阳哈哈笑出了声,他刚才将朱海佛三人的对话给听了个完完整整,明明白白。他实在没想到,三个平日里多数时间都板着一张脸,活了近百岁的老头子,居然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三个臭老头,居然不让我跟着,还以为我愿意跟着他们似的。正好,我现在就到外城去,去寻一寻父亲的线索。”林阳找准了一个方向,御空笔直而去。
不久之后,林阳便来到了一个内城通往外城的门洞前。
天乾城三道城墙,外城城墙没有门洞,只有九条水道与乱禁海连通。内城的城墙之下开有九个门洞,将内外两城连接了起来。而天乾阁,只有一个门洞与内城相通。
门洞是双向通道,进出方向都有人排着长队。十来名腰上系着禁海卫腰牌的元修正在警戒与维持秩序。林阳站在了去往外城的队伍后面,跟着人流缓缓地向前移动着。
从内城去到外城的人流的移动速度明显要快上很多,因为去外城的人只要亮明身份,稍作登记,守在门洞下的禁海卫就会放行。但从外城进入内城的人流的行进速度很是缓慢,因为绝大多数进入内城的人,禁海卫都会做详细的盘问,并征收元石。
轮到林阳的时候,坐在桌子后面的禁海卫稍稍抬起头,看了林阳一眼,轻声道:“姓名,身份。”
林阳没有说话,亮出了红色的镇海卫腰牌。
看到镇海卫腰牌,负责登记的禁海卫先是一愣,而后站起了身,脸上挂笑地对着林阳说道:“这位兄台,您是新加入天乾城的镇海卫?天乾城有规定,镇海卫出入内外城,无需排队,无需检查。”
林阳当下甚是无语,他排了近两柱香时间的队,现在却被告知镇海卫可自由出入内外城。
“多谢告知!”林阳对着负责登记的禁海卫道了声谢,穿过门洞,向着外城走去。
出了内城的门洞,行进了三十里的路程后,道路两旁的房屋渐渐地多了起来,人也渐渐地多了,酒楼,茶馆,丹铺,……,等等相继出现。
天乾城外城的热闹程度,已经远远超过昌国的咸安城。与咸安城不同的是,此刻拥挤在天乾城外城的,不是武者便是元修,而且这些武者的等级最低也是四品。
但是,这些武者和元修现在所做的事情与世俗间凡夫俗子所做的事情并无二致,酒楼里的推杯换盏,茶馆里的高谈阔论,店铺里的讨价还价,……。
林阳穿梭在人流中,他想要去购买一幅天乾城的地图,有了地图的指引,就无需到处瞎蒙乱撞了。
“海图,海图,乱禁海的最新海图!数位百旋境强者呕心沥血,九死一生绘制的海图!出海猎杀元兽、挖宝药必备的宝图!一份十块下品元石,只售五十份,售完即止,欲购从速!”一个声音在街头的拐角处响起。
林阳正到处寻找出售天乾城地图的地方,听到这个声音,自然便往发声的地方走去。对方既然出售海图,自然也应该有天乾城的地图。而且,即便没有天乾城的地图出售,能买到一幅海图也算是收获。毕竟,镇海卫可是需要经常出海的。
只不过,当林阳走近街头拐角,刚看到那个身材瘦弱的海图小贩,便听到有人大喊一声:“城巡来了!”
于是,连同海图小贩在内的数十个正在街头兜售各种物品的人一哄而散,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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