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栾尚志母亲的话里面包含了对王妍雅怀着浓浓的敌意,但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却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毕竟栾尚志回来是为了王妍雅,所以就算王妍雅并不是直接杀死栾尚志的凶手,也的确可以算作是这件事的导火索了。
“那这样吧,我先拿模拟画像给你们看看,等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先过去提取一下DNA样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确定下来我们找到的死者身份到底是不是栾尚志。”戴煦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拿出画像来,递给栾尚志父母。
栾尚志父母紧张兮兮的接过来,看了看,两个人面面相觑,端详了好半天,最后栾尚志父亲点点头,说:“确实挺像我们家尚志的……你们能让我们看一看你们找到的尸体么?我们自己的孩子,我们是能认出来的。”
栾尚志母亲瑟缩了一下,辨认尸体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有一定心理障碍的,只不过为了能够确定儿子的安危,也只能横下心来豁出去了。
戴煦看看方圆,两个人表情有点为难,这个案子的尸体情况实在是过于特殊,不仅头颅已经被脱去了皮肉,没有办法辨认,就连尸体也因为高度腐烂,已经无法通过体表的各种特征来判断身份,最重要的是,那样的一种状态,对于办案的警察来说,都是一种视觉刺激,更不要说执勤家属了。
“怎么了?有什么困难么?”栾尚志父亲看他们这种反应,有些疑惑的问。
戴煦沉吟了一下:“要不然咱们借一步说话吧,我把情况和你解释一下。”
“不用,我儿子的事,不要回避我,我是他妈妈,我有资格知道这件事!”栾尚志妈妈一听这话,立刻就急了,一把拉住身边的丈夫,好像生怕他会真的跟着戴煦跑去“借一步说话”,把自己蒙在鼓里。
栾尚志父亲看戴煦这么说,也有些为难,可是另外一头妻子又特别坚持,他只好在犹豫之后,说:“要不,你就在这儿和我们直接说吧,我们能承受。”
既然他们的意见是这样的,戴煦也只能悉听尊便,点点头,调整了一下措辞,尽量说的不那么直白,也回避掉了所有涉及到的具体细节,没有进行任何的描述,就只挑他们需要知道的信息来说明:“眼下情况比较特殊,头部白骨化,没有办法直接辨认相貌,身体部分也腐烂度比较高,不太可能靠胎记疤痕之类来进行辨认了。现在能够用来确定身份的,最精准的办法,就是进行DNA比对。”
栾尚志父亲一听这话,登时就白了脸色,情况显然要比他们之前预期的还要更加严重,而栾尚志的母亲,听完戴煦的话之后,却兵没有作声,也没有做出任何哭天抢地的反应,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忽然软软的从椅子上堆了下去,滑下去跌坐在地上,栾尚志父亲连忙和戴煦一起,手忙脚乱的把她搀扶起来,栾尚志母亲浑身上下不停的发抖,嘴唇一下子就没有了血色,戴煦询问栾尚志的父亲,要不要把栾尚志母亲先搀扶到会客室的沙发上面躺一会儿,缓一缓精神,栾尚志母亲两只手哆哆嗦嗦的揪着戴煦,不肯松手,他们只好把她扶到椅子上坐着。缓了几分钟,等栾尚志母亲稍微镇定下来一点点之后,她开口问戴煦:“现在时间怎么样了?咱们可以去验DNA么?可以就去吧。”
“你的身体状况没有问题么?”方圆有些不太放心的问。
“我没事,就算是有事,也得先解决了我儿子的事情,然后再说。”栾尚志母亲态度异常坚决的回答,一副不容拒绝的架势。
栾尚志父亲在一旁红了眼圈,方圆看栾尚志母亲这个样子,也觉得心里面有些难受,不过考虑到她受到了打击,还是应该速战速决,然后让他们回去休息一下,所以方圆和戴煦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结,直接带着栾尚志父母过去法医那边,准备进行DNA样本的采集。尽管在这种情况下,相信栾尚志父母也不太可能会有心情去休息,但是案子要破,在这之前他们的身体也不能垮,不管客观情况是什么样的,主观上面戴煦和方圆还是要多多体谅他们的。
在进行过了DNA样本采集之后,栾尚志的父亲原本打算开车返回去,被戴煦给劝了下来,戴煦猜到了他们肯定是一夜未眠,本身精神状态就不算太好,现在又刚刚经历了这样的打击,如果这个时候让他们开车回去,路上万一因为疲劳或者不堪精神打击,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真的是惨剧中的惨剧了,于是戴煦劝栾尚志父亲在A市找一家宾馆先住下来,修养好了精神再回去,或者干脆车子暂时留在这边,两个人坐火车或者客车回家,这样比较安全稳妥。
栾尚志父亲犹豫之后还是听取了戴煦的建议,愿意先留在A市休养一下,顺便等一等消息,等有了准确的消息之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戴煦和方圆把他们送到了一家环境还可以的宾馆,帮他们办理了入住,栾尚志母亲已经很久没有说一句话了,整个人都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几岁似的,两只眼睛毫无神采,知道自己的儿子出了事这是一回事,知道自己儿子是被人用那么残忍的方式肢解和残杀的,那就是另外的一回事了,案件的凶残性质,对于被害人家属的内心伤害也是成正比的,估计现在这对夫妇还没有彻底崩溃,都是靠着希望早日破案,让儿子泉下有知能够瞑目这么一个信念来支撑的。
安顿好了他们,大概只隔了一个多小时,栾尚志父亲就又打来了电话。
“之前你不是问我们知不知道我儿子在A市有没有什么朋友,交往比较好的那种么,我当时说不知道,那会儿脑袋一下子有点懵了,到了宾馆之后,我们俩又仔细的回忆了一会儿,想起来有一个人。”栾尚志父亲在电话里有些略显迫切的对戴煦说,“我儿子有个发小,从小玩到大的,关系一直挺好,那个孩子我记得好像是大学也是在A市这边读的,毕业以后就在这边工作了,我不知道他们俩最近还有没有联系,我就知道我儿子出国前,他还去送过尚志,给我们留了个电话号,说如果尚志不在家,家里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叫他,挺懂事的那么一个小孩儿,我这里有他的手机号码,你们要不要打过去问一问?”
“好的,那你把号码告诉我吧。”戴煦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建议,之前王妍雅提到栾尚志离开之前曾经有留出一点时间去会朋友,会同学,其中还有一天是在她有事加班的情况下,约了哥们儿一起吃饭聊天,这些情况到底是真是假,如果能找到栾尚志的发小进行一下询问核实,说不定能有办法证明真伪。
根据栾尚志父亲提供的信息来看,栾尚志的这位发小名字叫做张栋,和栾尚志一样,大学时候来的A市,之后就一直在这边工作发展,就职于A市一家大型国企,当初应该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样的方式考进去的。
戴煦按照电话号码打过去,那边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接,说话的声音听起来迷迷糊糊的,戴煦先向对方确认了一下身份,确定此人就是张栋之后,才说明了身份和意图,问他是否方便见面,张栋一听栾尚志出事了,吓了一跳,但由于戴煦告知他自己是从栾尚志父母那里得到的联系电话,张栋也就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怀疑,当即表示,他正好在休年假,所以还没起床,如果戴煦他们方便过去,他可以提供自家的住址,假如戴煦他们不方便过去,自己收拾妥当了可以到公安局找他们。戴煦考虑了一下,询问过张栋家住址之后,认为距离并不是很远,他们现在就出发,让张栋在家里等着,可能效率要比他们等着张栋“收拾妥当”找上门来要快得多,于是便选择了过去,张栋满口答应着,挂断了电话。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 戴煦和方圆在张栋家中见到了他。
张栋长得黑黑壮壮,人说起话来特别的爽朗,看得出来他和栾尚志的感情也是确实不错的,一脸担心和关切的连忙追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戴煦把大致情况向他说明了一下,张栋沉默了一会儿,从一旁的小茶几上摸过一包烟来,抖出一根衔在嘴里,用打火机点上,吸了两口才意识到,赶忙有点不好意思的问戴煦和方圆:“你们两个不介意我吸个烟吧?要是介意我就掐了。”
“没事,我们听说你和栾尚志感情特别好,所以估计你听到这件事,也是挺受打击的,我们能理解你的心情。”方圆开口表示,顺便试探张栋的口风。
“是啊,我们俩从小关系就特别好,无话不谈,不是亲哥们儿,也胜似亲哥们儿了!”张栋又深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叹了口气,“我真是怎么想都没想到,他那么老实厚道的一个人,居然能出这种事,要不是你们说是从他爸妈那儿拿到我手机号码的,我肯定得觉得你们是谁故意装腔做调的吓唬我呢!那还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你们尽管告诉我,我肯定尽力而为。”
“栾尚志前段时间回国来,你们见过面么?”戴煦直奔主题问道。
“见过。”张栋也毫不隐瞒,直接就点头承认了,“他当时让我帮忙瞒着,说是偷偷溜回来的,为了陪王妍雅过生日还是怎